一群人换上大白褂,走进大厅时,遇到了顾安青带领一帮刑警离开。
他向她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情感。
她投以放心的一瞥。
两群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在他们的法医专车后面,还有两辆警车保驾护航。
“哇,现在待遇真好啊,专车还是防弹的,还有人保驾护航,真是太棒了!”陆行简开玩笑道。
何胡默默无言。
国贸大厦正在修建中,一名外架工失足从20层的外架上跌落,导致他的样貌狼藉。为了维护秩序,警方在国贸大厦周围设立警戒线。顾安青带着几个人身穿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率先挑开警戒线进入了事发现场。
站在警戒线外的白步莹感到胸口一阵沉闷。虽然她和死者之间隔了几米距离,但她立刻认出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男人就是她大学舍友的爸爸。她深吸了一口气,戴上口罩,弯腰走进了警戒线。陆行简跟在她后面。而何胡则照常负责痕迹检查。
死者的死状相当惨烈。从高空坠落后,他的下肢骨折严重,骨折处刺破了软组织,在腿上形成了开放性的假关节。“他的臀部着地了。”陆行简看着尸体说道,“臀部着地会对头部造成严重伤害,存活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白步莹轻轻翻动着尸体,除了腿部的开放性创伤,身体表面几乎没有大的伤口。凭此,她立刻判断死者出现了严重的内出血。
她站起身,向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警察询问:“死者叫什么名字?”
一名民警回答:“姜祁,他是来自外地的,在北京一直从事建筑行业。”
白步莹的身体一震,默默地沉默了片刻后说:“已经通知家属了吗?”
“已经通知了,但他的女儿在上海读博士,最快也要到今晚才能赶到。”
原来姜祁就是白步莹的大学室友姜怀星的父亲,两人在大学时期非常要好。不过后来,白步莹的父母发生意外,她变得性情大变,在搬离学校后就与大学朋友断绝了联系。后来,她只知道姜怀星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并进修了心胸外科。
旁边的民警感到心疼,他们说:“这个法医也挺可怜的,妻子早就离开他了,不仅如此,连女儿也离开了他。”
白步莹咬住嘴唇,默不作声。
她问:“有人看到发生的经过吗?是谁报的警?”
民警回答:“是他和死者一同工作的同事给报的警。”
“带我过去看看。”
“就在这边,请跟我来。”
白步莹和陆行简随着他上了前去。
人群外面拉起了警戒线,白步莹环顾四周,嘈杂声中,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似乎比任何人都沉静。
那民警是个健谈的大叔,看到她年轻就能坐到省厅法医科的职位上,感到非常惊讶。
“年轻的法医小姐,你真是不容易啊,要经历多少年才能达到这个位置啊,你的学业一定很厉害吧?”
白步莹说:“还好吧。”
在她的专业中,她只是名列前茅。
“哈哈哈,你太谦虚了。”民警觉得她很漂亮,但她不愿意多说话,他只好笑笑打发时间。
然而,她没有笑出声,她戴着口罩的嘴唇紧闭着,姜祁的死亡让她内心沉重。
姜怀星是一个非常努力、可爱、善良的女孩子,她的母亲曾经出轨并离开了姜祁,之后姜祁一直没有再婚,他赚的钱都用来供姜怀星念书,而姜怀星也没有让他失望,尽管在医学院里并不是最顶尖的学生,但她从来没有挂过科。
想想看,她已经有将近四年没有和姜怀星联系了,作为她曾经的好朋友,她该如何向她说起这个可怕的消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白。”白步莹说道。
李队是市局警察不久前晋升的民警队长,白步莹对他还不太熟悉。他点头寒暄后说:“李队,您好。”
李队回应道:“嘿嘿,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两人来到一处工地,停在一座临时建起的房子前。
李队指着门口几位穿着破旧的中年大叔,全身浑身水泥,正在那里抽烟,表情凝重,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可怕事故中恢复过来。
李队示意白步莹说:“就是他们几个。”
白步莹抬头看着大叔们,耐心等待他们说话。
经过了一会儿,依然没人开口。
白步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喂,你们怎么一言不发?这位是负责本案的法医,她问你们当中有没有人看见死者姜祁是怎么掉下来的?”
人群中依然没有人回答。
白步莹无奈地等待着。
这时,一个魁梧的大叔站起身来,说道:“是我看到的,姜老掉下来是失足导致的。”
白步莹扫了他一眼。
这个魁梧的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大约三十五岁左右。
白步莹示意旁边的陆行简记录下他的名字。
陆行简立即打开笔记本,记录下来。
大叔说:“我叫萧震。”
白步莹接着问道:“事发前,你离死者有多远?”
萧震注视着眼前容貌白皙的女人,眼神微微变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大约有二十五米左右。”
二十五米的距离已经相当远了。
白步莹接着问:“请具体描述一下事发经过。”
此刻,萧震心情复杂,他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不认识自己后,才压下心中的痛苦,停顿片刻后说道:“当时,我正往下爬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呼,然后看到姜老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白步莹打断他的话,问道:“等等,你们没有悬空吊篮吗?”
旁边的工头说道:“悬空吊篮早上坏了,正在维修。”
白步莹眯起眼睛,继续问道:“其他的工人去哪了?你们都没有亲眼见到姜祁踩空掉下来吗?”
工头站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那天正好是中午,很多工人都下去吃饭了,只有几个外架工还没干完活,在工地上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