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步莹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会是一起命案吗?还是简单的踩空跌落而已?
她慢慢地脱下手中的橡胶手套,顺带着用手拨了拨因为汗水而黏在额头上的刘海。然后,她看向萧震,“请问,萧……”
“萧震。”他中途打断了她的话。
白步莹一愣,“萧震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死者跌落时的脸部表情?”
“脸部表情?”他皱眉思考了片刻,“好像非常惊恐……”
太阳已经爬到正中央了,炽热的阳光刺得人心烦意乱。
白步莹感受到额头上的汗水从太阳穴滑到了脸上,有点不舒服,于是她脱下了口罩,用袖子轻轻擦了擦脸,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萧震呆呆地看着她那张露出口罩外的面容,皮肤白皙纯净,身穿整洁的白大褂,令人心旷神怡,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感。
“从半空掉下来,有些人会受到吓唬,因此死者的反应也是正常的。”陆行简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死者与你们工作了多久?”白步莹问工头。
“大概有五年吧。”工头回答道。
“平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事故?”
“没有,老祁一直工作都很稳定。”
白步莹陷入了沉思。一个平时工作稳定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失足?是意外呢,还是有人刻意谋害?
“当时,有没有其他人见到死者是从什么位置跌落的?”她又问起了萧震。
萧震摇了摇头,“发生得太快,我没时间看清楚。”
“在架子上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合作。”
白步莹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联系我们省厅?如果不是命案,你们市局处理就可以了。”
李队一脸无辜地回答:“顾队说,最近有命案都得联系他。”
白步莹疑惑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几个月前吧。”李队努力回忆了一下。
“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命案吗?”她继续追问。
“没有啊,挺平静的呀。”李队说完,感觉她对他的质疑有些过分,好像她这半年没在BJ一样。
回到坠尸地点,顾安青正蹲在尸体旁边,皱着眉头思考着。
她走过去,“没有目击证人。”
他“嗯”了一声,应该早已掌握了情况。
“我觉得死者的死亡有些可疑。”她说。
他起身站起来,深情地注视着她,赞同地说:“我也这么觉得,死者是个老建筑工人了,一直从事这个行业,怎么可能会失足呢?他应该不会这么粗心!”
“也许,与他的睡眠有关,如果他昨晚睡得不好,也有可能影响到他的精神状态。”白步莹说道。
“事发前一晚,据他的室友说,他睡得很熟。”他说。
“所以,你觉得这是一起谋杀案?”
他说:“先带尸体回去进行解剖。”
白步莹犹豫了一下,“他是我大学舍友的爸爸。”
“谁?死者姜祁?”
“嗯。”
他默默思考片刻,“那进行尸检的话,还是要征得姜祁家属的同意。”
“我等下回去给怀星打电话。”
“你可以吗?”他问道。
白步莹答道:“可以。”
顾安青转过身大声喊在不远处采访群众的张渡南,“我先回去了,你和兄弟们留在这里。”
张渡南应道:“好嘞,队长。”
“走吧,我们先把尸体运回去。”
一行人返回省厅,陆行简把查到的姜怀星的电话号码给了白步莹。陆行简提议:“科长,要不我来打给她吧,毕竟我不认识她,可能说话比较容易些。”然而,白步莹却摇摇头,坚决拒绝了这个建议。
白步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低头,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但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响应,过了一分钟后,手机自动挂断了。她在办公室踱来踱去,咬牙切齿地重新又按下了拨号键。
在SH浦东国际机场,姜怀星坐在候客大厅里,眼睛紧盯着大厅上方的屏幕。她预订了一张从SH飞往BJ的航班票,航班最晚午夜十二点起飞,是一班夜间航班。然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辛辛苦苦抢到的这张票可能就要作废了。几个小时过去了,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大梦中,最终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就在中午,正在图书馆学习的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告诉她,她父亲在工作中不慎失足,当场身亡。她整个人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半晕过去。她跪在图书馆里失声痛哭,周围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盯着她。最后,甚至被图书管理员恶意地赶了出去。至今,她还无法接受她心爱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了她。
她低头抹去脸上的泪水,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她掏了出来。她颤抖着声音接听:“喂……”
经过三次拨打电话之后,白步莹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白步莹激动又手足无措地说:“喂,是……是怀星吗,我是白步莹。”姜怀星一愣,听到白步莹的声音,良久才反应过来,她激动得鼻子一酸:“白步莹,是你啊……”
自从四年前白步莹的父母在车祸中去世后,她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已经有四年没有联系了。这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你身处在雨中,突然有人过来为你撑起了一把伞。那种感动,那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姜怀星喃喃自语:“白步莹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这些年你去哪了……”姜怀星的声音带着哽咽。
白步莹听出了她的啜泣声,眼前又浮现出她们当年共同生活的场景,这一切让人心酸至极,刚才涌上嘴边的话又被噎了回去。
“怀星,你现在在哪里?”白步莹问道,背景音很嘈杂。
姜怀星吸了吸鼻子,抬起红红的眼睛说:“我在机场……”机场里人来人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在她身边穿梭,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突然间她再也无法忍住,泪水低低地夺眶而出:“白步莹……白步莹……我爸爸去世了……他在工地上失足从20层的外架子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