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开什么玩笑

颜擎不意外地挑了挑眉毛，而陆谊房闻言完全忍不住了，几乎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王越泽大骂起来：“你不知道？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觉得警察都是傻子吗？说什么我们就要信什么？你已经承认参与作案了，你现在却说你不知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觉得警察都是傻瓜啊？”

王越泽缩起肩膀，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窝进了审讯椅里，脸上充满了恐惧的表情。但陆谊房离他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伪装？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闪烁的挑衅之光。陆谊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以免冲动犯错。

无论如何，陆谊房几乎能够预见这个小变态将来上法庭的情景了。长着这样一张脸，又有如此精湛的演技，它能轻易地引起观众的同情。只要他在法庭上表演一出洒泪忏悔的场景，结合他大部分犯罪发生在未成年时期的事实，警方和检察官很可能陷入无奈之中。

陆谊房克制住冲动，然而颜擎眨眼间伸手将他按回椅子上，力道之大根本不容拒绝。陆谊房背靠坚硬的椅背时，稍微恢复了理智，最终只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王越泽，现在你是否觉得我们选择坐在这里面对面谈话是因为对付不了你？只剩下从你这里套取口供的路了？”颜擎收回手，微笑着开口，他的态度与身旁的陆谊房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淡定自若，简直让人摸不着底。

然而王越泽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睁大无辜的双眼说道：“这位警察叔叔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呢……地点我确实不清楚，因为每次去的时候，我爸都蒙住了我的眼睛。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他。”

陆谊房听到这个回答后，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小变态果然太聪明了，竟然连这种非常隐蔽的陷阱都不跳。看来之前他顺利交代了虐待和间接杀害宋峰的事情，也是因为清楚警方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辩驳已经毫无意义，还不如直接承认，到时候律师或许还能为他争取减刑。

如果他现在供出具体实施犯罪的地点，量刑肯定会不一样。但如果他死活不肯将一切推给王雨，那就更加确认了他在某种程度上是“无辜”的。毋庸置疑，为了儿子，王雨肯定会承认这些指控。

这也正是一开始，颜擎他们发现可能是父子作案时感到非常头疼的原因。这种搭档的犯罪模式不同于其他的从属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实际上总是会有一两个薄弱点被警方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岿然不动，王雨那种毫无保留的父爱，是王越泽最好的保护伞。

审讯室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只能听到陆谊房气愤地喘息声。

颜擎微微眯起眼睛，与对面的人对视着，而王越泽表面上虽然态度唯唯诺诺，但眼神丝毫不含怯意。两人仿佛陷入某种较量的状态中，不知道谁能坚持得更久。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就在陆谊房几乎无法忍受这种氛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然后不等他们应声，门外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自然打断了颜擎和王越泽之间的对视，大家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进来的正是戴大海和罗景焕。

罗景焕看似毫不在乎地笑着，手里拿着电脑悠闲地走到颜擎身后，好奇地伸出脑袋：“老大，我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颜擎瞥了一眼脸色变得苍白的王越泽：“具体实施犯罪的地点，可惜我们这位‘小朋友’似乎不知道。”

“经过仔细的分析，我终于得出结论，这个地点应该靠近一个养殖场或农场，附近有铁路，离稍远处还有公路。取出城阳市的卫星地图，我用三点定位的方法，找到了唯一符合这些特征的地点。它位于胡安村，村子的最南端有一座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的饲料厂。因为离村民居住地有一段距离，而且是私人财产，所以周围很荒凉，很少有人去。只有偶尔会有村民去那里放羊放牛，因为附近有很多杂草丛生，是个理想的地方。”

“而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废弃的饲料厂正上方架着铁路，每天都有很多火车经过，声音非常嘈杂。我猜这也是为什么当地村民一直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那种隆隆的噪音足以掩盖任何可疑声音。”

“哦，对了，这个废弃的饲料厂前面有一条小路直通七八百米外的国道，这条国道上经常有大货车来往。”

罗景焕补充说完，陶醉在自己的分析中：“天啊，我真是个天才！我刚刚让陆队的人带技术大队去那个饲料厂取证。里面一定还留下了这位‘小朋友’和他父亲来不及销毁的蛛丝马迹。只要我们能在那些致命凶器上采集到‘小朋友’的指纹，这个案子就能结了！”

陆谊房静静听完这番精彩分析，脸色从阴沉变得晴朗，他热切地看着罗景焕的眼神几乎要冲上去亲他一口！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冲上去抱住他狠狠亲一口。

颜擎眼底也带着几分愉悦，但口里还是警告道：“罗景焕，别这么肯定，到时候嫌疑人还可以辩解说是‘无意中碰到’。”他安抚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陆谊房，示意他坐回去。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心底里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戴大海的出现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说完之后，向罗景焕使了一个眼神。罗景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敲了两下，屏幕上出现了现场模拟的动画。

“我们经过无数次的模拟，综合考虑了王雨和王越泽的身高和其他因素，我们相信造成这两名男性受害者受伤的凶手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位小朋友。当然，如果我们能在饲料厂找到凶器，并成功提取指纹，我相信未来在法庭上，法官和陪审团会很愿意接受模拟动画作为证据。”戴大海冲着审讯桌对面的年轻人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两个月前，小朋友，你已经满十八周岁了。”

王越泽的眼角疯狂地抽搐了两下，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一遍又一遍播放的案发现场的模拟动画。

啪嗒。

罗景焕毫不客气地合上笔记本，傲娇地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不给你看”的表情。

颜擎摇着头失笑，率先站了起来，然后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成功引起对面年轻人的注意。他淡淡地说：“你还觉得我们拿你没办法吗？”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其他人见状也没有停留的意思，只留下神色不明的王越泽一个人坐在审讯椅上，低着头，那些散乱的碎发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刚一出门，陆谊房就开始欢呼雀跃起来，他高兴地对颜擎发出邀请：“颜队，我现在就去那个饲料厂，我觉得戴哥最好也跟过去，他擅长沉浸在罪犯的思维中，探寻他们的行动方式，而我擅长以死者的角度看问题。我们要尽可能找到每一个有用的证据，把这两个变态绳之以法！”

颜擎微微沉吟，点头表示同意。既然他答应了，戴大海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陆谊房用力拍了一下手，急忙扭头离开：“我去准备车，在楼下等你们！”

颜擎向前走了几步，在经过观察室时看到门口站着好奇围观的白二泰。他示意戴大海把她也带下去，等到大家陆续上了电梯后，他推开了半掩着的门，看到此时仍然站在玻璃墙前的许箐涵。

“你怎么还是这么严肃。”他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眉间的皱纹。

她心中的理智不断告诉她，案件已经解决了，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另一种可能性，一股名为未知的力量在引导着她。

"我不知道。"她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颜擎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相信你的直觉，只要结案报告还没有出来，哪怕只有一秒钟，就存在无尽的可能性。"

许箐涵微微一动，抬起头看向颜擎。

"我要和陆队一起去饲料厂看看，如果发现了什么，请及时联系我。"颜擎轻飘飘地说完，然后在她的鬓边亲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她抬起手摸了摸额角，若有所思，好像...颜擎也觉得这个案子可能不只是这些。

几分钟后，她迷糊地回到了楼上的刑侦支队办公室。此时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估计都被调到外勤去了。突然，她停下脚步，看到一台开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那张经过修复的存储卡中的视频。

她出于一种冥冥之中的冲动，按下了播放键，整个室内都回荡起了那可怕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