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3日，我军遭受日军第二陆战队的猛烈袭击，国军一二七团奉命前往湖北，坚守阵地抵御日军的进攻已达二十四小时之久。

“团长，上峰让咱们坚守二十四小时，可咱们已经撑了三天了，该撤了。”炮声如雷，日军的狂嚎声在杜杭耳边不断响起。的确，上级是命令他们坚守二十四小时，但时限已过，仍无援军到来。如果现在撤退，鬼子岂不是直接攻入湖北？

“团长，撤退吧！上峰这是让我们去送死，我们打不过他们的火力。”战士们焦急地劝说。

杜杭虽然口头上强硬：“我们是为了保护阳谷的父老乡亲来的！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鬼子进入湖北，我们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但他心中清楚，三天前上峰就已经放弃了增援，湖北守不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上峰之所以让一二七团来坚守二十四小时，无非是为了对蒋委员长交待。

“轰！”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突破。日军第二陆战队的少佐千岛仁武，手握武士刀，激动地呼喊：“冲进去，杀掉所有的支那军人！”

日军像洪水般涌上来，攻占了杜杭他们的最后防线。

“撤！”杜杭终于作出无奈的决定，带着剩下的二十余名战士逃向后方的一个小教堂。

这是一个基督教堂，门口的十字架和圣女像已被炮火侵蚀，难以辨认。

“等着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杜杭叹息着，带头向前走去。

在日军的追击中，又有十多人牺牲。当他们终于安全转移到教堂时，一二七团仅剩下六人。

“团长！一二七团完了！”一个腰弯得厉害的年轻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杜杭。杜杭摇了摇头，眼眶里布满血丝，仿佛随时会溢出泪水。

“二狗子，别瞎说，一二七团还有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兵苦笑着，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两人紧紧拥抱，泪流满面。

这两个人一哭，剩下的四人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六个人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都别哭了！”杜杭强忍着悲伤，努力稳定其他五人的情绪，“咱们山东人命贱，所以上峰才让我们守这破地方。但记住，我们要死得其所。即便我们死了，到了阎王爷那儿也能问心无愧。咱们到时候骄傲地告诉阎王，我们是为打鬼子而死的！说不定阎王爷还能请咱们喝两杯呢！”

杜杭试图用这些话活跃气氛，但教堂里依然充斥着悲伤和哀嚎。

“不行，大家不能都死在这里。”杜杭想到了远在家乡等待着他们的乡亲们，“听着，我们六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活着回去，他要向上峰汇报这里的情况，还要给家里人传个信儿……”

大家都明白，汇报上峰其实是次要的，一二七团就算没了，上峰也未必会关心。真正重要的是通知家人，换句话说，现在谁答应这个任务，谁就有了生还的机会。

“团长，你走吧。你是我们的领袖，你对我们一直很好。为了你，我们献出生命也值得。”二狗子努力想笑，但脸上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行。”杜杭坚决摇头，“我给你们掩护，你们五个人里选一个，反正我是不走的。”

六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互相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渴望生存，但在这种情况下离开，那还是人所为吗？

“铁公鸡，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老婆还给我生了个乖女儿，你还没娶妻呢。”二狗子打趣地拍了拍铁公鸡的肩膀，一边说一边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

“对啊，铁公鸡，你都快四十了，还没老婆呢，赶紧回家找一个吧。钱的事别担心，兄弟们会帮你凑的。”杜杭也表示赞同。铁公鸡因为出县城打仗，至今未娶，此刻让他离去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杜杭环视剩下的四人，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筹钱。

真正的好兄弟！

铁公鸡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别哭了。”杜杭笑着递过去一些钱，“这一趟，你可不是白走的，你得帮我个忙。”杜杭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香囊，“这是小丽给我的，我答应过她要亲手还给她。现在我做不到了，你帮我还回去吧。”

杜杭这么一说，其他四人也纷纷掏出自己的东西。

军刀，地图，香囊，钱……

铁公鸡感激地看着这些东西，然后站起来，向五人郑重敬了一个礼。他们也齐齐站起，向铁公鸡行了一个军礼。

“走！从后门逃！”杜杭一边说着，一边朝教堂外大喊，“狗娘养的小日本，你爷爷们在这儿呢！”

随着炮声隆隆，五人齐齐向教堂门口冲去。

千岛仁武站在教堂外，用他那不甚流利的汉语大声宣告：“里面的支那军人听着，你们已经落入大日本皇军的包围之中。我们无意为敌，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和平共处，共同构建大东亚共荣圈！”

杜杭站在教堂内，对着外面怒喊：“小日本，你们的所谓共荣圈去找别的黄种人吧。我们才不会陪你们玩。现在，阎王爷正在召唤我们喝酒呢。”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后门，只见铁公鸡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

杜杭急切地大声催促：“你他妈傻了吗？快走啊，走！不然我们的牺牲就全白费了！”尽管如此，他依稀看到铁公鸡摇了摇头。

“完了，全完了！”杜杭几乎是疯狂地大叫，“兄弟们，跟我冲出去！”他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

就在这时，教堂座位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群百姓，情势变得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