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湖寨

“龙哥，今儿个不巧，小丽出去了。”旦仔回答得怯生生的，手里的茶杯也跟着颤抖起来。

暴风蛟摇了摇头，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向地面。他随即对着门外的一群人大声喊道：“兄弟们，开始行动了，给我搜！找到小丽的，我会大大有赏！”

听闻有赏，门口的一众土匪们精神大振，如同觅食的麻雀一般涌入屋内。

首先遭到洗劫的自然是门口的桌子。为了显示威势，暴风蛟毫不犹豫地将桌子扔出了窗户。

“别砸！”旦仔手忙脚乱，一边呼喊，“那可值好些钱呢，好些钱......”

与此小丽正站在一个破败的小院前。

“武哥......”小丽轻轻敲了敲门。门被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打开。

“小丽，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男人看上去有些疲惫，口气中透露出想要关门的意思。

“没事，我就想问问，杜杭回来了吗？”小丽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软弱。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小丽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轻声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得快点回去，要不然我哥该担心了。”小丽心里这样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

家里的喧闹很快吸引了豹子的注意。他歪着头，面对暴风蛟时语气冷峻：“你们谁啊，不许欺负我家奥哥。”

“回去，回去啊。这是误会......”旦仔一边推着豹子往家里退，一边向暴风蛟连连道歉，“误会，浪哥，不，龙哥，您继续。”

“误会？哪来那么多的误会！”暴风蛟笑着大喊，随即命令手下的小土匪们，“把这愣小子带走。让老大看看这是不是误会。”小土匪们哄笑着，纷纷上前，将豹子架走。

旦仔心里焦急，恨不得上前给暴风蛟两耳光，但形势摆在眼前，他不能冒然行动，否则自己也会被抓走。

旦仔只能在心里祈祷：“小丽啊，你千万别回来。多待会儿在武哥那儿吧。”

就在门突然响了，旦仔心惊胆战，害怕是小丽回来了。幸好，首先进来的并不是小丽，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三哥，那小娘们被兄弟们逮着了，您看看去？”一土匪笑着说。

暴风蛟怒不可遏，猛地给了那土匪一个耳光，“放屁！小娘们也是你叫的？她是你嫂子，是咱们龙湖寨的压寨夫人！”

旦仔听到这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中明白小丽还是被抓了。

杜杭也回到了阳谷。他敲响了自家的门，门再次被那男人打开：“小丽啊，我说了你杜杭哥没来......小砚！”男人看到杜杭，惊喜地喊出声。

“哥，是我，小砚回来了。”杜杭笑着说，一把抱住了他的哥哥。

杜杭的哥哥名叫苏武，他们是一对双胞胎。父亲希望他们文武双全，因此给了他们这样的名字。苏武现任阳谷县的县长，每年负责派遣壮丁前往前线。可近年来，他送走的人都未曾归来，使得“参军”成为了阳谷县里的一个恐怖词汇。

“终于见到回来的人了，还是我的弟弟。”苏武心中无比激动，急忙将弟弟引进屋内，却意外地发现杜杭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

苏武没有多想，先给了杜杭一个响亮的耳光。

杜杭被打得懵了，不解地看着苏武：“哥，你打我干嘛？”

“我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小丽妹妹等你等了多少年？你要是让她嫁不出去，你负不了责。你倒好，娶妻生子了？我怎么不知道？！”苏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笤帚追着杜杭满院子跑。

“哥，不是那回事，你听我解释！”杜杭一边躲避一边解释，“这孩子是我在战火中救出来的。他妈妈被鬼子糟蹋了，爸爸被鬼子杀害，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苏武听后，心想先相信他这一次，放下了笤帚。他让杜杭跪在家中老祖宗的雕塑前，祈祷着：“老祖宗啊，您看，我们兄弟俩都还活着，老杜家的香火不会断的，您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

说完，苏武扶起杜杭，又抱起了小遗问：“你不是去参军了吗？怎么回来了？”

“打胜仗回来了。”杜杭喝了口茶，解释道，“上头让我代表一二七团来慰问阳谷的父老乡亲们。看，这些是兄弟们托我带的。”杜杭拿出那些东西给苏武看。

苏武审视着杜杭带回的东西，最后点了点头，半信半疑地说：“希望你没骗我。”

杜杭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你不会是打了败仗，然后临阵逃脱回来的吧？”苏武突然问道。

“怎么会......”杜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边笑边将苏武推向屋内。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苏武心想一定是小丽又来了，便让杜杭先回房间，自己去开门。

门外，旦仔站在那儿，脸上带着呆滞的表情。

“哟，奥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苏武边倒茶边笑着问。

旦仔不做作态，一饮而尽一碗茶，然后示意苏武继续倒。苏武再倒，旦仔再喝。

如此反复，大约半个小时过去，苏武终于有些不耐烦：“奥哥，你这不是遛我吗？我又不是狗，这样干不好玩啊。”

旦仔这才停了下来，他轻轻地放下茶杯，沉声回答：“小丽被暴风蛟那个王八蛋带走了，豹子也被抓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商量。你不是县长吗？我想让你找找上级，看能不能组织人手对付龙湖寨......”

苏武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那些人就是个贪得无厌的无底洞。你要是告诉他们，他们可能还会让你吃大牢饭去。”

旦仔轻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他对苏武行了个礼，缓缓地走了出去。苏武松了一口气，他始终没有提及杜杭已经回来，深怕旦仔会请求杜杭去救他的妹妹。毕竟，龙湖寨人多势众，杜杭一个人又怎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小砚啊。”苏武敲了敲杜杭所在房间的门，却长时间无人回应。

这个愣小子，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苏武不由得叹了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