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轻寒已经没事了,但是阿竹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林轻寒被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护着,在路上缓缓行走着。
当初,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阿竹被害死,自己的两个哥哥仕途尽毁,一个惨遭皇帝赐死,一个被流放塞北苦寒之地,金陵白氏一族生意突遭变故…如今看来这些事都并非意外,一定和这对继室母女有关,说不定还涉及更多势力。
前世的她真的是太傻了,竟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不对,不,她有偶尔也所察觉,却因为被那对母女蒙蔽了双眼而忽视掉。这一世,她一定要阻止悲剧再次发生,为了自己,更为了真正爱她、护着她的这些人。
前世的种种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或许是老天爷感受到了她的悲愤和冤屈,又给了她重新来过、逆天改命的机会。
这一世,她要过得清醒明白,她要夺回前世失去的一切,为了曾经失去过的不再次失去。
正厅,继母正谢氏在跟表婶说话。
谢氏一副菩萨般的慈爱模样,正心疼的担心自己。
“哎!我呀最是心疼这小女儿,从小就没了母亲照拂,又被养在这金陵,十多年不能见父真是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家老母亲最疼爱的就是那个惟一的女儿白氏,可惜嫁入林家没几年就...哎,只留下这个孤女,这丫头也确是可怜...无论怎样我都觉得亏欠这丫头太多呀!好在,轻寒在金陵平安地养到及笄之年,这不好好地等你们也来接她了不是。”表叔母唏嘘地说道。
谢氏面上无波,但心里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林家无能,亏待了白家的女人,这白氏的孤女在金陵过得很好,且以后也有金陵白家的庇佑,你们若要欺负她可要掂量掂量。
“这个妇人,说话怎能如此夹枪带棒,凭什么白氏的女儿就理应锦衣玉食,花团锦簇?我的女儿就要从小步步为营?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我谢家贵为国公,谢氏一门鲜花着锦!以后走着瞧吧。”
谢氏四十出头,是一个小县丞的庶女。谢家当初门庭冷落,好在当年谢氏姐妹一个嫁给了承远伯林佑春,一个中选入宫封了贵人。之后两姐妹宫内宫外苦心经营,随着林老爷正妻病故、谢氏扶正,再加上谢贵人去年获封贵妃,谢家如今一飞冲天,不仅生意变得烈火烹油般顺遂,谢氏的父亲也被封为公爷。谢家如今已是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名门世家了。
谢氏虽然少了点名门嫡女大气高雅的气度,但看着温婉和气,一副菩萨样子,加上嫁入承远伯府多年,也深谙上等士族的礼仪。
她拿起扇子轻扇了几下,掩藏住眼眸中的那摸不屑:“谁说不是,这孩子命苦,以后我这做母亲的定会好好待她。”
金陵白家虽是商贾,可白家家风正派,白家子弟从前也入仕为官,但自从襄王之乱后,与襄王府素来交好的白家为避嫌,承诺永不入仕。
白家子弟在金陵大多为人慷慨,交友广泛,因此白家在金陵口碑很好。
都说商贾家教养的女子粗俗无理,只认钱帛,可林清寒却并没有如此,白家该有的规矩样样森严,且请了金陵有名的先生为白氏子弟教习。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落,男子研读诗史文经,襄王之乱以前,白家历代都会出进士。
这些也是谢氏恨的咬牙切齿的地方,本来以为在金陵能将林轻寒养的跟暴发户家的女孩子一样肤浅粗俗。
可谢氏眼看这个蠢丫头在她外祖家一年年长大,却变得越发的出色,心里是说不出的焦虑。
即使谢氏如今是正室,但在老京城大家士族的眼中,她永远都摆脱不了妾室的身份,林家的正室夫人永远都是那个已故的白氏,因此只要林轻寒在,那么林家的嫡长女的身份永远都属于林轻寒,而她的女儿林轻雪就要永远屈居人下当个庶女。她实在不想给自己的女儿留下这样一个大威胁,偏偏这丫头运气好的惊人,几次下手她都能阴差阳错的避开了。
而林轻寒的意外出的多了,白家便有了防范,天天让丫鬟仆妇寸步不离的跟着,导致谢氏任何下手的机会。那几年她经常恼恨自己打草惊蛇了。
这一边,林轻寒收起心中的万千情绪,走进正厅。
她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表婶,大夫人,轻寒坠崖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是轻寒之过。”
谢氏仍是一副菩萨模样,微笑着看着林轻寒,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眼眸中闪过的一丝讨厌的神色。
她边端详着面前的女孩子,边滴出几颗眼泪来
“轻寒,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呀可真是把母亲我心疼坏了。”
说完伸出手想去拉林轻寒,林轻寒余光瞄到,假装没看见的躲开了。
“表婶,夫人,都是轻寒不好,你们千万不要责罚姐姐,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的。”
这突然转变的话锋,让所有人都愣住。
林轻寒记得,前世同样的场景,她被继母的眼泪所感动,依偎着谢氏只顾着哭,让谢氏上演了一场母女情深好戏。
而自己全然忘记了细说坠崖的事情,导致后来被林轻雪私下里说服,对众人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是啊,你们就不要责怪轻寒了...”谢氏的话刚说到一半,脸上微笑就僵住了,什么?不要责怪谁?谁不是故意的?
不对啊!她每年都会来金陵,林轻寒从小到大每年都会和谢氏等人一起住一段时间,谢氏对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这个蠢丫头向来耳根子软,善良无知,软弱无能,这么愚蠢的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轻寒,你是不是摔糊涂了?这跟你姐姐有什么关系,这可不能乱说。”
谢氏没有愣太久便缓过来了,她赶紧慈祥的看着轻寒,给林轻寒使了个温柔的眼色。
林轻寒立刻低下头,一副委屈不敢说话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站在表婶的身边不敢作声。
表婶看出端倪,环视了几人的神情,目光落在谢氏脸上,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其他几个白家的亲戚的脸同样拉了下来。
谢氏被看得如芒在背,什么意思?你们觉得我在打压这个蠢丫头么?这个贱婢什么时候会演这一出了?不对,她不可能这么聪明,一定是脑子摔糊涂了在胡言乱语。正厅里的气氛尴尬极了,谢氏的脸上略微有些挂不住,她强忍着挤出一脸慈爱的笑容,心里则恨不得撕碎林轻寒。这个贱婢,只有被诬陷被教训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调理别人了?她怎么能,她怎么敢?竟然还敢扯上我的女儿,该死,真该死。
表婶看着谢氏的脸一阵黄一阵白,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于是拉着林轻寒的手问:“轻寒不要怕,说说,你是怎么跌下山崖的?”
林轻寒只静静的看着谢氏不说话。
谢氏被看得有些发毛,差点就恼羞成怒了,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笑着说:“轻寒,看我干嘛呀,你表婶问你呢,有什么话就说呀。”
林轻寒这才道:“是轻寒的错,轻寒不该和姐姐跑到山崖边,可能姐姐也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