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说了,既然知道自己不对,以后像山崖边这种危险的地方就不要去。”谢氏听了这话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她话锋一转,想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林轻寒不小心,随便跑去山崖上。
这个蠢丫头非但没有上当,竟然还意图拉她的女儿下水,不行,这个贱婢休想说出任何对自己女儿不利的话。
林轻寒闭上眼睛片刻,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失望,果然,前世对她的好都是伪装的,就像那一夜林轻雪嘲讽她的,都是对蠢货的捧杀。
今日只争论了一会儿,这位夫人的本性就暴露了,自己前世是怎么了?竟然会会相信这对蛇蝎母女,真是可悲可笑。
想到这里,林轻寒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流出了眼泪。
林清寒的表婶看到这样的情况,怒意顿时浮现在了脸上。
轻寒在金陵地界尚且要因这个继母受这般委屈,去了京城那还了得?
“轻寒,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你这次失足坠崖要是在城里的少爷小姐之间传开了,那可就免不了被人家揶揄一阵子了。”她摇着扇子道。
这话虽然表面是责怪林轻寒,实际上却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表婶,我不是失足坠崖的,是轻雪姐姐不小心推我下去的。”
这话说完,正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变得针落可闻。
轻雪姐姐不小心推我下去的?
谢氏顿时恼羞成怒:“轻寒,身为林家的女儿岂能信口开河?慌话可不能乱讲,身为妹妹竟然污蔑姐姐?我林家可没教过你如此说话!”
话音刚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大伙寻声看去,只见林轻寒朝着谢氏跪下来,
同时眼泪簌簌直流,委屈道:“夫人,是轻寒不对,轻寒不该说的,就算轻寒摔死了也不该说的。”
谢氏认定是轻寒自己失足摔落悬崖受了伤,林轻寒说自己是被姐姐轻雪推下山崖的,表婶认为谢氏包庇自己的女儿欺负轻寒,当时丫头仆妇都被支走了,坠崖的地方又有些偏僻,周遭并没有目击证人...正厅里的问话陷入了停顿,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正在此时,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好了好了,都是小孩子们的玩闹,就都别揪着不放了,轻寒不日就要启程进京,这几日也该好好休养休养。你们这些妇人啊,也少操些心!”
一句话,既缓和了表婶和谢氏因此事而起的芥蒂,又有意化解林轻雪和林轻寒的矛盾。要知道,在各执一词、谁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林轻寒是肯定无法借此事扳倒那对母女的,况且日后轻寒要进京与林家人一起生活,如若在金陵就闹起不愉快来,那么到了京城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
谢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贱婢真是运气好,掉下山崖竟然都没被摔死,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还好当时没人,不然这贱婢拿出人证来,牵连了我女儿轻雪可如何是好。”
林轻寒心中思绪万千,看来谢氏母女意图构陷自己已经很久了,前世的林轻寒真是太傻了,竟然一点都没有设防,以至于现在一点关于这母女二人筹划阴谋的线索都没有。
“这母女二人不简单,谢氏掌控林家府内事务这么多年,其妹谢贵人又刚晋了贵妃...前世林轻雪说母亲败在了谢氏的手下,看来母亲的死也似有蹊跷,这些事情如此复杂,今时今日我孤身一人,根基未稳,不如先装傻充愣,见招拆招,先蛰伏一段时间吧。”
林轻寒心知,谢氏母女的势力,绝不是一两件小事就能撼动得了的,既然无法惩罚这对母女,那还不如借坡下驴,顺势卖个面子。
“表叔表婶,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轻寒没能保护好自己,轻寒以后会注意的,我这只是们姐妹之间玩玩闹闹出的意外而已,千万不要再追究是否是轻雪姐姐的过错了。”
表婶看着轻寒,眼里充满了慈爱和怜惜,她叹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善良仁义,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开口了,那这件事就这样吧!你也累了吧,快回去歇息,我让小厨房给你做点可口的!”随后对众人说:“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走在路上的谢氏母女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这次是她们第一次在林轻寒身上吃瘪。以往林轻寒都是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她们说的话林轻寒从来都是相信,她们对林轻寒一示好,林轻寒便立马掏心掏肺,言听计从...想不到这次林轻寒竟然懂得反抗,如果不是准备周全她们可就露馅了。
事已至此只能顺着林轻寒给的台阶往下下了,比起现在模棱两可的结果,要是再不依不饶,被白家审出事实那可就太丢人太难堪了。
夜里。
梆子敲了三下,夜已经很深了,丫鬟阿竹打了个哈欠,看到已经换了亵衣的林轻寒倚在屏几上还没有睡。
“小姐,进京的行装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出发离开,小姐快睡吧。”
林轻寒正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听了阿竹的话果真觉得有些乏了,便点点头。随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等等,去把门窗都关严了。”
金陵三月的夜晚已经很暖和了,窗户全部关上难免会有些热,不过阿竹听罢还是立刻起身去关紧了门窗。
林轻寒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先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又反复摆弄着自己的脸。她记得前世林轻雪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一张易容假面,那假面轻薄如纱,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张假面的存在。
阿竹看到这个情景,以为自家小姐因为羡慕林轻雪的容颜才夜不能寐,在铜镜前悄悄的折腾自己的脸,顿时觉得十分心疼:“小姐,您不要妄自菲薄,虽然都说那林轻雪小姐生得倾城绝色,但是阿竹觉得小姐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什么倾城绝色,哼!我们小姐不靠脸也要比轻雪小姐好多了!”
“倾城绝色”林轻寒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啊,谁人不爱美容颜呢?前世,林轻雪就凭借着这倾城绝色,抢夺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说,自己很大程度上因为林轻雪这倾城绝色,丢失了很多东西。或许还包括,那个男子。
那个曾对她许下山盟海誓,承诺宁愿负了天下也不负她的男子。
那个从一开始就算计她、欺骗她,最后弃她如敝履的男子。
记忆又把林轻寒拉回到死去的哪个夜晚,自己被绑在木桩上,身体被折磨得的血肉模糊,林轻雪狞笑着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易容假面...
猛地抬起头,林轻寒将手指准确的伸进鬓边的发丝下,然后只听刺啦一声。
一张轻薄如纱薄的易容假面,就这样被林轻寒轻巧的扯了下来。
还在思考如何安慰小姐的阿竹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张美得她无法形容的脸出现在她眼中。
阿竹搓了搓眼睛,看眼前这个美人穿着和小姐一样的衣服,一只手还揪着那张易容假面,正对着镜子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