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治之症

穿过了几个小胡同，来到了街道后面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有几个简易搭建的小屋子，十分简陋破旧。

“那个丫头的家就是这里了。”汤万里指了指前面的一小栋破旧木屋说道。虚点点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谁呀？”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一阵窸窣声，门被打开了，一个沧桑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个摆摊卖小东西的大伯。

大伯打开门，看见虚站在门口，顿时露出一股疑惑的神情，问道：“小伙子，我们好像有在哪见过吧？”

虚笑了笑，说：“大伯，前些天我向你问去赌坊的路。”

一听虚这么说，大伯就想起来了，问道：“小伙子，那你今天来我这是？”

虚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大伯，不打算请我进屋坐坐吗？”虚说完，汤万里也凑了过来。

大伯小愣一下，然后说道：“寒舍简陋，不进也罢，我这没什么能够招待两位的。”大伯说完，正欲关门，不过虚却是一把扶住了门板，说道：“我还欠贵侄女一个承诺，大伯你就让我进去吧。”

听着虚说完，大伯抬起混浊的目光，看了看虚，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侄女已经快不行了，什么承诺都不重要了，你们走吧。”说完，大伯转过身，走进屋去。虚一听觉得不对，急忙跟了进去，汤万里也跟着走进了屋。

屋内有些昏暗，不过虚却也看清了屋内的摆设，小小的一间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个小板凳，连桌子都没有，角落里的地上铺着两张草席，其中一张草席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卖小玩偶的小女孩。此时她盖着一条破旧单薄的被子，脸色比之前还差，凌乱的发丝散在旧衣服叠成的枕头上，双目紧闭，安静地躺在草席上。

虚见状急忙走过去，蹲了下来，问道：“她怎么了？”

“她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因为我们无钱看大夫，所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前几天，有人过来告诉我，说她昏倒在街边，我才急忙去把她抱了回来，我就是怕她出事才不让她乱跑，这丫头，竟然偷偷背着我出去卖东西，哎……”大伯站在后面说着，连连叹气。

“没想到她身体有病，要是知道我就早点带她去看大夫了。”汤万里懊恼地说道。

虚把手探进被子里，把了把小丫头的脉后，一把将被子掀开，后面的大伯连忙上前抓住虚的手喝道：“你要做什么？”

“去看大夫！”虚淡淡回应，挣开大伯的手，一把将小丫头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小丫头真的很瘦，很轻，只如初生的婴儿般重。

“我的承诺还没兑现，你可不能死啊！我不会欠任何人承诺！”虚淡淡地道，抱着小丫头走了出去，汤万里也知此事非儿戏，跑在前面引路，大伯也跟在后面跑了出来。几人从小路拐到了街上，汤万里便带着虚朝着最近的医馆去了。

几人来到了一家名为‘春元堂’的医馆，虚抱着小丫头直接夺门而入，一进到大堂，柜台后的一个中年人看了过来，见到虚抱着的小丫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穷丫头啊，怎么，今天带钱来了么？没钱的话就赶紧滚蛋！”

本来几人就比较着急，一听到掌柜如此说话，还没等虚发作，汤万里就先忍不住了，他大步一跨，跳到柜台前，瞪着掌柜，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猛地拍在柜台上，并大声嚷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大爷我有的是钱！马上给本大爷安排最好的大夫过来！真是狗眼看人低的混蛋！”

但掌柜听完却是笑呵呵地道：“哟哟哟，看来这穷丫头是遇上大金主了啊。得，既然有钱了那自然好说，把她放那边床上就好。”中年掌柜说着，指了指一边，几人看了过去，见大堂另一边分隔摆放着好几张床，虚随即抱着小丫头走了过去，将小丫头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而掌柜把柜台上的银子收好之后，推开后面的门走了进去。不一会，掌柜出来了，回到柜台坐下，打起面前的算盘。

没多久，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白袍老者，观之便知是这个医馆的大夫。大夫出来后，朝着小丫头走了过来，来到床边，大夫先是打量了一下床上的小丫头，然后坐了下来，探出手来给小丫头号脉，足足把了半刻钟的脉，大夫这才摇了摇头说道：“这丫头得的是痹病，若是及早就医，或许还有生机，但如今已是痹气攻心，回天晚矣。老夫也只能开副药，延缓一下性命罢了！”

“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大伯急切地问道，满脸凄然。大夫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去其他医馆，结果也只会一样，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能服药吊着命，能活到几时也只能听天由命。”说着大夫站了起来，坐到一边的桌子旁，桌子上有磨好的墨水和纸笔，大夫拿过一张纸，提起笔开始写药方。

虚摸了摸小丫头的脸颊，没有说话，汤万里站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大夫写完药方后说道：“你们先拿着药方去抓药吧，回去之后，把药煎至微糊，煎好之后早晚各内服一次，可以喂些粥再服药。”说完便走回屋里去了。虚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药方，看了看，走向柜台的掌柜，将药方递了过去，掌柜倒没说什么话，接过药方后仅仅扫过一眼，便转身开始抓药。柜台后是一个大药柜，药柜上有一排排小抽屉，在每个小抽屉上分别刻着所存放的药材名称。只见掌柜对照着药方抓了一会，用纸包好后放在了柜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去算他的账，不再理会虚。

虚提起用纸包好的药，来到小丫头床边，将小丫头抱了起来，说道：“先回去吧，回去再想办法。”

说着几人便出了医馆，汤万里走在前面说道：“去我家吧，我家房间管够，环境也好点。”

虚抱着小丫头，点了点头，大伯也跟在虚身边，时不时看几眼昏迷的小丫头，眼中满是担心。

“管家，快开门！”汤万里站在汤府门前大声喊道，过了一小会，管家开门之后，几人迅速进了宅子，虚抱着小丫头，来到一个房间里将小丫头放在了床上，汤万里也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棉被来给小丫头盖上。

“现在已经傍晚，你先去弄点粥给她喂下，我去煎药。”虚对着汤万里说着，又转向大伯道：“大伯，你就就在这里陪陪她吧。”大伯点点头，坐在床边，满脸怜爱地看着小丫头。虚和汤万里退了出来，汤万里带着虚来到柴房，虚问道：“你家有没有药壶？有的话拿一个给我。”

汤万里听后挠了挠头，说道：“我记得好像是有，我找一下。”说着便在柜子里翻找起来，虚则在灶前弄了几块石头，呈三角摆放后开始在中间生火。

汤万里翻找一阵，终于找到一个药壶，虽然布满灰尘，但还很结实，洗洗就能用了。虚接过药壶，冲洗一番后放入刚才抓的药，倒上一些水后盖上壶盖，放在了几块石头摆成的小灶上。汤万里则洗锅淘米，然后在灶里生起了火，将锅放了上去。

“你家的收入是怎么来的？没见你家有什么产业，连人都没几个。”虚一边扇着火，一边问道。

闻言，汤万里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每次都在库房拿钱，反正库房总是有钱，我也不知道我家的钱哪来的……”说完一脸呵呵地抓了抓头，似乎觉得尴尬。

闻言，虚也没再说话，安静地煎着药。

待药煮开一会之后，虚添了一些柴火后，看了看汤万里，见到他还在煮粥，便说道：“你把粥煮好后，先喂她喝一点，我先出去走走。”

虚离开柴房，对府中的妖气感应了一番后，往西厢房走去。

虚来到西厢房后，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了。开门的是柳青烟，见到虚站在门前，愣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恢复正常，接着柳青烟询问道：“大师到我姐妹的厢房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虚淡淡说着，异常平静。说完也不管柳青烟答不答应，径直就走进了厢房，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待虚进来之后，柳青烟看了看外头后才关上了门，走到虚的面前低头站着。

“你也坐下吧。”虚淡淡说道，闻言，柳青烟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桌子另一边。见柳青烟坐好，虚平静地问道：“你妹妹呢？”一边说一边盯着柳青烟。

“回大师，我妹妹出去买东西去了。”青青回答着说，虚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仿佛丝毫不在意般。厢房之中很安静，只有两人淡淡的说话声。虚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后，这才说道：“汤宅没有什么产业，但却能做到财源不断，是不是和你们有关？如果你们是通过歪门邪道来骗取他人钱财的话，我今天就收了你们。”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柳青烟，虽然语气很淡，但却带着一股威严！

柳青烟一听到虚所说，顿时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道：“大师，我们姐妹俩只是用幻术来赚点钱，从来没害过人。请大师听我解释。”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虚，目光中满是恐惧之色。不过虚也不是什么不讲情理之人，既然柳青烟要解释，便听她解释一番，毕竟在虚看来，这姐妹二人也并非恶人，只是想确认一下两人是不是通过害人得来的钱财。所以虚便朝着柳青烟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柳青烟得到虚的应允后，这才放下心来，她缓缓说道：“我姐妹二人，我晚上出门，妹妹白天出门，除非恩公吩咐有客人到访，我们才会一起留在府里。而我们去的是春红楼，我们姐妹俩都成了春红楼的花魁，每当客人一进屋，我们就布下幻术让他睡上一觉后，让他在梦里快活一番，实则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伤害到客人的身体，而得来的钱我们都会放进库房，所以汤家才能没有产业而经久不息，还请大师不要告诉公子，我怕公子嫌我们脏。”柳青烟说完，安静地看着虚的反应。

虚停下轻轻敲着桌面的手指，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此道终非正途，你们姐妹俩既然是为报恩，那今后还是扶持汤家建立些正当产业吧，因为不是每个术士都能如我一般心平气和，若是哪一天，被某个术士发现你们在用幻术迷惑人，说不定还不等你们解释就先把你们给灭了，当谨记。好了，你起来吧，用不着怕我。”

说罢，虚收回手，站了起来，柳青烟也急忙站了起来，不敢正视虚，然虚站起来之后，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走到门边，停下了说道：“我走了，切记不可害人谋财，不过若是穷凶恶极之徒，你们可以处置！因为我也看不惯！”说完哈哈大笑几声，打开门离开了。

“谨遵大师教诲！”柳青烟站在后面，对着虚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