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往事之殇（上）

虚回到柴房，见汤万里已经将粥煮好，此时正在盛粥。汤万里见虚来了，得意的说道：“大哥，你看我煮的粥多棒！”

虚没理会汤万里的嘚瑟，而是说道：“待会端过去，待凉一些再喂，要不然还没病死就先让你给烫死了。”

见到虚又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汤万里只好无趣地“哦”了一声，盛好粥端出去了。虚则在药壶前蹲了下来，扒拉了一下壶底已经没了火苗的炭火，抓了些小树枝架在炭火上后，拿过竹筒往炭火上吹了几口气，火苗便窜了出来，旺盛地燃烧着。这壶药原本就烧开了，此时明火一出，药壶里的药水又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不停地喷出一股又一股浓郁的水汽药味来。

持续沸腾了一会，虚打开壶盖看了看壶里的药，已经微微有些糊状，便直接抓着壶柄把药壶拿了起来，似乎并不觉得烫手。

虚端着药壶，回到小丫头的房间，看见大伯正在给小丫头喂粥，便把药壶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汤万里此时也站在一边看着大伯给小丫头喂粥。只不过此时的小丫头仍然昏迷不醒，喂进去的粥很多都溢了出来，大伯只好一边擦着一边喂着。

“大伯很爱他的侄女，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虚看着给小丫头喂粥的大伯，心里忍不住想着，在桌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虚和汤万里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

过了一会，大伯将碗中的粥喂完，用毛巾将小丫头的脸擦干净之后，虚才将药拿了过来，倒在一个干净的碗中，待药温热后端给了大伯。服好药之后，虚将小丫头的身子挪了挪，放平下去，盖上了被子。

虚从桌边拉过一只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一个短暂的安静过后，虚开口问道：“大伯，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村子发生了什么吗？”

大伯听完，先是露出一丝抗拒之色，似乎并不想提起往事，不过片刻又恢复平静，他缓缓说道：“虽然我不想提起这段往事，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们吧。”

大伯沙哑地说着，开始回想起来。汤万里也拉来一只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他也很想知道那个荒地中的村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爹娘十几年杳无音信，甚至早已命丧黄泉。只听大伯缓缓说道：“我叫丁义针，我原来也有一个女儿，叫丁香岚。我弟弟叫丁义仁，他是村子里除了大祭司和几个长老之外唯一学过术法的人，这小丫头便是他的独女，叫丁香茹。当年，有一个路过的男子，好像是汤姓，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丁香嵐？”虚突然想到那天在村子中，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原来曾经是这个大伯的女儿，不由得叹了叹气。

大伯还想往下说，却突然被汤万里打断了，因为大伯刚说到汤姓男子时，汤万里就一把抓住大伯的肩膀，急切地追问道：“那汤姓男子是不是叫汤千里？”

这时虚伸手过来拍了拍汤万里的手臂，示意他先放手，汤万里才放下了手。大伯突然被汤万里这么一抓，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待汤万里放下手后才缓和过来，便想了想，突然他举起手指，在面前点了点，肯定地说道：“提起全名我就想起来了，那男人确实是叫汤千里，因为他来过我家，还介绍了一番，最后还为我画了一副画像，只是可惜那幅画已经跟着村子的毁灭而毁灭了。”

大伯惋惜地说着，看向汤万里接着说道：“小伙子，你是叫汤万里吧，那个男人叫汤千里，该不会是你什么人？”

听大伯说完，汤万里早已眼眶湿润，他声音低沉地道：“汤千里，是我的父亲。”

不过这一切早在虚的预料之中，所以虚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能心里同情一下汤万里了。而大伯却很吃惊，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汤万里，看了好一会大伯这才道：“你长得像你母亲。小伙子，接下来的事我怕你承受不住，我看还是不说了。”

大伯语重心长地说完，静静坐着，给汤万里留下思考的时间。只是汤万里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不，大伯，我承受得住，即使父母他们死了，我也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要不然我不甘心！”

见到汤万里坚持，大伯也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把我知道的全说了，只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大伯说着，看了看汤万里，见汤万里坚定地点了头后继续说道：“很久以前，大祭司就定下规矩，村里的男子可外娶，但所有的女子都不可外嫁，必须先经过大祭司和长老们的挑选，成为大祭司和长老们的小妾后，剩下的女人才能嫁给村中的其他男人。我们一生不得离开村子，因为我们从小就被大祭司下了蛊，只要离开村子方圆十里，蛊毒便会发作，然后全身内脏腐烂而亡。我弟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有幸得到一本术法残篇，他悟性极高，很快就学会了很多厉害的法术，他曾把书给我学，只怪我脑子愚笨学不会。后来，他在书中不断摸索，找到了一个能解开蛊毒的方法，那就是用自身精血，再配合法术将蛊毒逼到体外，不过却是很伤身体，每使用一次精血后，恢复的时间很长，不过刚开始他也不敢轻易尝试，只能暂时放下，先寻找比较稳妥的方法。这期间，汤千里出现了，汤千里是被你娘发现的，你娘叫袁媚娘，心地善良人又漂亮，是大祭司早就选定的妾。那天你娘看到，你爹掉在了村里用来捕杀野兽的陷阱里，全身上下都被阱底削尖的竹子刺穿，好在你爹福大命大，都没伤及致命要害。后来你娘就偷偷把你爹带了回来，正好被我遇上，我便帮你娘一同将你爹藏在了一个堆放杂具的草屋里，并给你爹清理包扎伤口。往后，你娘则是每天送饭过去，久而久之，两人便日久生情，偷偷怀上了你。你出生之后，你娘深知若是被大祭司和长老知道，他们三人必定会被处死，便让你爹连夜把你带出村子，你爹才走不久，事情就暴露了。因为你娘肚子鼓起来之后，一直躲在草屋里，半年没见露面，引起了大祭司的注意，那天大祭司亲自下来查找，在草屋中发现了你娘，赫然知道你娘刚刚生产过，气急败坏地将你娘给抓走了。你娘没有父母，她不怕死，只要你爹和你能离开了村子，她就什么也不怕了，这是你娘亲口和我说的。本来我也会被抓走，只是，你娘却把所有事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后来大祭司只是打断了我的一只腿后便放我走了。大祭司没有杀你娘，而是把她关了起来。过了大约半年，你爹偷偷回来了，他想把你娘给救出去，结果在半路就被大祭司的人发现，当时我暗中接应你爹，你爹才得以逃了出去。本来我以为你爹不会再回来了，但是过了几年后的一天夜里，他偷偷来到我床前，让我再一次帮助他。”

大伯说到这，停了下来，捏了捏喉咙。虚会意，对汤万里说道：“去给大伯端碗水来。”

汤万里见状也知道大伯说了这么久是口干了，立马起身跑了出去，一小会后端着一壶水和一个碗跑了进来，倒上一碗水后递给了大伯，大伯接过之后咕噜咕噜的把水喝完，放下碗，抹了一把嘴巴道：“多谢小伙子了。”

见大伯喝完水，虚轻声提醒道：“大伯，继续往下说吧。”

大伯点了点头，汤万里则是回到他的椅子坐下，听大伯接着说后面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