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接着说道:“在我答应你爹后,我们两人便一起趁夜摸近了关着你娘的房子,那里离大祭司住的地方很近,建在一处斜坡上。结果很不幸,大祭司在周围养着一群狗,响彻黑夜的狗吠声很快把大祭司一群人引了过来,你爹当时趁我不注意把我敲晕后将我推下斜坡,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中,应该是当时从斜坡上滚了下来。我便开始四处打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夜里你爹被大祭司给抓住了,大祭司将他五花大绑抬到祭坛之上,你娘也被绑着带上了祭坛,绑在石柱上。当时,大祭司站在祭台前这么说,他护佑村子而立下规矩,女人不能与外族私通,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违背于他,而且还是他亲自选定的妾,他不能原谅!所以就让我们看看背叛他的下场!后来他指着你爹,吩咐长老将你爹的头给砍下来,而且是当着你娘的面。后来一个大长老便提着砍刀上前,将你爹的头给砍了下来,任凭你娘如何求饶都不动于衷,虽然我没亲眼所见,但可以想象当时你娘是何等的撕心裂肺,但大祭司的恶毒还不仅仅如此,他后面竟然吩咐长老把你爹的尸体给剁成小块,然后当众强行喂给你娘吃,当时他说他不会杀你娘,他要等到把你也抓住后,再剁成块喂你娘吃,多么恶毒的人啊!”大伯说到这,两眼早已经老泪纵横,他从小一直把袁媚娘当亲妹妹看待,如今想起这桩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如何能不伤心流泪?即便是见惯生死的虚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而另一边的汤万里早已哭成了泪人,他紧紧咬着牙,忍着不哭出声来,双拳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淌出了鲜红的血,他都浑然不知。
“说!继续说!”汤万里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
大伯抹了抹眼角的老泪,沙哑地说道:“当时我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发了疯地跑到祭坛。我来到祭坛,看到了祭坛中间,有一大滩已经发黑的血迹,我四处寻找你娘,我跑到了之前关着你娘的地方,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狗都没了。我气急败坏,冲到大祭司所在的住所,却突然发现连大祭司和长老们都不见了,我寻找无果,只好先返回家中。就这样过了一小阵子,某一天,我弟弟出来了,自从他说要研究好一点的办法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这天他终于出来了,足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年,弟妹也为了他足足守了几年空房。他说他找到办法了,可惜的是不管哪种方法都只能医治别人,不能医治自己,当时他说他想通了,所以便出来了。当晚,他便和弟妹圆了房,第二天就开始为我解毒,随后又为我女儿和弟妹解了毒后,他便什么也不做了,天天陪着弟妹,帮她干活,服侍她,连弟妹都跑来问我,问我弟弟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我也去问过他,他总说该吃吃,该喝喝,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之类的话,我察觉到一丝不对,便问他是不是要出事了,他才认真和我说,说他有十分不详的预感,但不知道是什么,他交代我说,在他儿子或者女儿生下来的时候,连同弟妹和我的女儿一起带出村子,远离这里,到远方生活。他自身的毒解不了,离不开这里。我当时虽然记下,但也没多在意,就这样过了快一年,弟妹生下了一个女儿,结果弟妹却因难产而死,我弟弟扒在弟妹尸体上一夜哭到天明。第二天,他顶着红肿的脸将他女儿递给我,并告诉我,他给她女儿取名丁香茹,让我带着香茹回家后,近期伺机逃出村子。他将香茹给我之后,生无可恋地回到堂内坐着。我只好抱着香茹回去。在我妻子的悉心照顾下,香茹渐渐强壮起来。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我抱着香茹想去看一下弟弟,顺便让他看一看女儿,结果到了弟弟家中我才发现,我弟弟竟然已经上吊自杀了,尸体都已经发臭了,我找地方放下了香茹,正想把尸体放下来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大地振动,我急忙抱起香茹就跑,到了外面,定睛望去,发现远处那个斜坡竟然有一道道裂缝蔓延出来,那上面是大祭司和长老住的地方。我当时心中大惊,想到我家正好离那土坡不远,慌忙抱着香茹往家里狂奔而去。可是才走到一半,我就看见了前方的斜坡上,那些屋子里跑出来一群人,那穿着打扮,赫然是大祭司和长老一行人,只见他们慌不择路地跑下来,与此同时,从裂缝里不断淌出一股灰色的雾气,一出来便迅速地朝着四周弥漫。我不停地向家里跑去,因为我的妻女在那!只是,那股瘴气实在太快,铺天盖地而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雾气迅速弥漫下来,盖过了我家屋子,所过之处,草木好似被瞬间抽干水分,然后化作齑粉。眼睁睁看着家被这可怕的瘴气吞没,我的心如撕裂般。我看着怀中的香茹,止住了冲进去的想法,咬了咬牙就往村外跑,不知跑了多久,便来到了这里……”大伯说完,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啊,是爹害了你们啊,要是我听弟弟的话早些带你们逃出来,又何至于此,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大伯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发泄着。
原本伤心的汤万里见状,也同情起大伯,站了起来,朝着大伯拱着手,态度坚决地说道:“大伯,当年你冒着危险助我爹娘,今日在此,我汤万里便认你为义父!”汤万里拱着手躬下身子,一副大伯不同意就不起来的样子。原本还在伤心的大伯,见状连忙把汤万里扶起,说道:“小伙子,这可使不得啊,当年我没能救出你爹娘,我愧疚不已,怎能让你认我做义父呢?快起来!”但汤万里却十分坚决,任凭大伯如何扶都扶不动,一旁的虚只好温言相劝道:“大伯,你就答应汤万里吧,当年之事非你一己之力所能改变,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大伯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伙子,既然你意已决,那以后你便是我丁义针之义子,请起吧。”待大伯说完后,汤万里这才起身,再度朝大伯拱手:“万里见过义父!”
“好!好!好!”大伯点着头说道,忙让汤万里坐下。待汤万里坐下之后,虚这才平静地说道:“我基本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个土坡之所以裂开,八成是因为里面是一个密室,而你之前之所以找不到大祭司他们,便是因为如此。汤万里他娘被强行喂食她男人的尸肉,必定会产生强大的怨气,正因如此,大祭司和长老才把她带入密室想要联手镇压,估计密室里有某些阵法存在,只不过后面压不住了,才爆发开来,导致滔天煞气席卷而出,你的妻女便死在这股煞气之下,包括整个村的人,毕竟煞气滔天,生灵俱灭。所以你所见到的那股瘴气,很有可能就是怨气形成的煞气。而且,根据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个村子已经形成了蜃影。”
“什么是蜃影?”丁义针不是很明白。
虚摸了摸下巴,淡淡讲道:“煞气至强,可吞没万物,又因久凝不散,转化而成蜃影,又可使煞气本源具现。所以能显示出死去之人的残念。不过虽可具现,但皆为假象。”虚平静地讲完,见丁伯和汤万里却听得一头雾水,便再次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形成蜃之后,会忽隐忽现,能显现出生前之景象,比如人和物。”
虚这一解释,两人才听明白,丁伯缓缓问道:“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见过?”
虚放下手,淡淡说道:“是的,我见过,而且我还进去过,差点出不来。哦,对了,在里面我遇见一个叫丁香岚的小丫头,她是你女儿吧?”
一听到丁香岚这个名字,丁义针顿时睁大双眼,猛地扑向虚,抓着虚的双臂,急切中又带着一丝渴望地问道:“香嵐?你见过香嵐?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
这一连串的询问令虚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回答道:“大伯,还请节哀,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我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丝残存的意识形成的假象罢了。”
“即便是假象,我也想再看一眼我的妻女啊……”丁义针打断了虚的话,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又怎能不想念自己的妻女呢。
虚也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和地说道:“大伯,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
汤万里见丁义针如此悲伤,也感同身受,走了过来,安慰道:“义父,香岚姐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和香茹呢。”丁伯听言这才心情缓和一些,坐下去抹着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