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民的力量

只有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伟人

维德里诺地区，38团临时驻地。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没枪？”

“是的，瓦连京同志，到处都需要武器，所以，你们团的武器只能推迟了，你们也在这里多休整一阵子。”

瓦连京微笑着和后勤人员握了握手，看着这位愁眉苦脸的同志离开，他叹了口气，难啊，都难啊！

“团长，他们怎么说？”

“武器弹药优先提供前线，继续休整，你们继续训练！”

“可是团长，队列和战术训练都进行的差不多了，支部也重新建立了起来，我的营指导员还吸收了几个新布尔什维克，可是光练这些，没有武器也没用啊，我们总不能赤手空拳和敌人肉搏吧？”

“没有可是，等待补给，还有让士兵委员会组织一次会议，因为最近的补给困难，我们要进行限量供应军粮，和大家说一下，讨论一下如何分配。”

“唉，真憋屈！”

“瞎嘀咕什么呢？等会跟我去给驻地附近的人民打水，帮人民减轻点负担，听到没有！”

“是！”

看着离开的雷泽洛夫，瓦连京咬了咬牙，工业和农业能力不足，唉，真是憋屈啊！

上乌金斯克，步枪武器制造厂。

午间休息时间，伊利亚照例去领来报纸，经常看报纸的她培养出了极强的分析能力，从这篇叫做《需要克服的困难》的文章里，她意识到了什么。

“补给不足，缺少弹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士兵，就会因为没有武器受到敌人欺负，没有弹药和敌人打白刃战，那不是在拿命拼吗？”

她打了个激灵，看着周围休息的工友们，自从萨布林同志来了，他们就不再受到压迫了，大家虽然因为战争，还没有达到8小时的工作时间。

可是大家已经可以做到，想休息就可以申请小休息，中午还有大休息时间，为了战争，没有人申请过小休息，就连大休息也尽量缩短，可工人的日子已经好起来了呀！

伊利亚看着报纸，想起了38团，想起那些在穆里诺没有休息，无时无刻处于危险中，一发子弹就会死亡的战士们。

她想，我们可爱的战士为了保护我们能够休息权利，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现在他们需要我们啊！需要武器和弹药，那为什么不能牺牲一下休息的时间，帮帮他们！

办公室里，工厂负责人拒绝了后勤人员的提议。

“我不会要求我的工友们强制增加工作时间，除非佩楚罗同志亲自下令，你要知道，我的工友们已经到达极限了！”

“可是，同志，这只是延长工作时间。”

“不可以，除非你能说服他们，那我没问题！”

后勤人员哑然，这些工人才得到解放，哪里会听他的呀！更何况萨布林同志严令不能强制要求工人们，于是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办公室，就在这时，工厂里响起了嘹亮的歌声！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伊利亚看着报纸，失魂落魄的，差点撞到机器。

“伊利亚，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遇到了困难了么，有困难就说出来，同志们会帮助你的，和大家说说嘛！”

“马特维叔叔，我刚才看到报纸上说，前线弹药武器不足，我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在报纸上看到的穆里诺战斗牺牲战士们的故事，如果没有枪和子弹，前线的那些战士，他们就要被敌人的子弹杀死，一想到我们还有安稳的环境，还能得到休息，我的心就开始的痛了，我难受，马特维叔叔，我什么也做不了！”

伊利亚说着说着，一下哭了起来，工人们围了过来，伊利亚是他们的百灵鸟，时常在休息的时候唱歌给他们听，消除大家的疲劳。

马特维听了后，明白了伊利亚的意思，原来她是为了前线的战士们担心，为了战士们难过啊！

马特维长得高高大大的，按道理说，他应该是应征入伍的，由于他是熟练技工，于是工厂委员会商量后，将他留下来。

在亚戈达时期马特维就是个刺头，亚戈达的官员们，可没少让他干重活，甚至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如果不是萨布林同志站起来反抗，他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他回过头，工人们已经聚了过来，他看着哭泣的伊利亚，她说的对啊，战士们为了大家，在前线付出的是生命，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付出一点汗水呢？

于是他开口了，洪亮的声音在工厂里回荡着。

“我们的百灵鸟，我们可爱的伊利亚同志遇上了麻烦，大家是帮还是不帮！”

“帮！”工人们回答。

“伊利亚同志看到了今天的报纸，报纸上说，前线的武器不足，弹药也消耗得很快，同志们啊，前线的战士们是在用生命和敌人拼啊！”

马特维挥舞着自己有力的臂膀，增强自己的声音。

”我们在这里还能坐着休息，虽然睡眠时间短了点，但还能睡个安稳觉，可战士们时刻准备着战斗，连个安稳觉都没有啊！”

马特维的身边聚起来更多的工人，他饱含激情的声音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灵！

“我的同志们，我们工人朋友们，伊利亚说得对啊，现在的休息，现在的幸福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同志们，你们说说，能让我们的战士，空着手和敌人拼命么？”

“不能！”工人们整齐的回答，工厂主压迫他们，也在锻炼着他们，使得他们成为了一支有纪律、有组织，并吃苦耐劳的力量！

“我的朋友们，你们说，这个忙，帮不帮！”

“帮！”工人们举起了手中的工具。

“那就让享受生活留待胜利以后吧！虽然大家已经努力提高自己的工作时间了，但这还不够，我看这样，全体工人分为早班、中班和夜班，三班轮流不间断工作，加紧生产武器送上前线，这样我们虽然苦了点，但是战士们就不用那么拼命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又是一阵浪潮般的声音。

马特维的提法得到了大家的同意，接着一个女工突然出声道。

“我看可以这样，用报纸上刊登牺牲的战士们的名字来命名，比如早班亚科夫，中班伊万，晚班阿廖沙，然后大家比比看，那个英雄班做出来的武器弹药多！”

“好！（好！）”女工的提议得到一片叫好。

“好，就这样干！”马特维叫道。

看着大家，伊利亚似乎有什么要涌上心头，她必须借助音乐来表达自己澎湃的情感，她站在高处，用她百灵鸟的嗓子，唱起了一首工人们最熟悉的歌来。

“Вставай, проклятьем заклеймённый,

起来，被打上诅咒烙印的人们，

Весь мир голодных и рабов!

全世界饥寒交迫的奴隶！”

歌声让正在讨论的工人停下了，他们看向她，姑娘稚嫩的歌声在飘荡，马特维也受到了感染，他粗犷的声音加入其中。

“Кипит наш разум возмущённый，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И в смертный бой вести готов.

准备好去决一死战。”

工人们跟着调子，有的人打起了拍子，有的人用手里的工具敲击着，一个接着一个加入合唱中。

“Весь мир насилья мы разрушим，

我们将摧毁压迫的世界，

До основанья, а затем，

并将它彻底的改变，

Мы наш, мы новый мир построим,

我们将创造新的世界，

Кто был ничем, тот станет всем.

翻身做天下的主人。”

办公室里，后勤人员看向负责人。

“你的同志们在唱歌，这是怎么回事？”

“我那里知道，你如果不急，倒是可以陪我去看看！”

“不急。”

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他们来到人群中，工人们像翻涌的海洋，他们在浪潮里前进，负责人叫住一个工人。

“怎么回事，同志？”

“是负责人，大家正找你呢，是这样的！”

两人听工人讲完来龙去脉，后勤人员看着负责人。

“同志，看来不用我问了，我们的工人同志已经替你回答了问题！”

负责人看着开心的后勤人员，拍着他的肩膀，他突然也笑了起来。

“同志，去准备卡车吧，恐怕等下我就无法招待你了！”

“为什么？”

负责人接过一旁工人递过来的工具，他也是工人们的一份子，他看向后勤人员，用歌声回答了他。

“Никто не даст нам избавленья:

没有谁会给我们救赎：

Ни бог, ни царь и ни герой.

不靠神明，皇帝或救世主。

Добьёмся мы освобожденья，

想要实现自我的解放，

Своею собственной рукой.

全要靠自己的双手。”

后勤人员愣愣的看着他，一转身，负责人已经融入了浪潮之中。后勤人员转身离开工厂，他想起了自己，自己在亚戈达的政府里的时候，被人说成是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被孤立，被嘲讽。

可现在，让亚戈达见鬼去吧！工人不需要锁链，听啊！身后的声音多么壮阔啊，多么的有力量啊，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这是工人们的力量！

阳光照在脸上，他小声的唱着，突然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小声呢？亚戈达和他的爪牙已经不在了，于是他迎着太阳，放声高歌。

“Это есть наш последний，

这是最后的抗争，

И решительный бой.

和最终的决战。

С 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ом，

和英特纳雄耐尔，

Воспрянет род людской!

人类将会解放！”

他迎风而行，双腿有力的迈向前方！

南线后勤总长格奥尔基和自己的秘书站在维德里诺北面路口，他们在等待军粮收集队。

“总长，你说取消余粮收集制，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你看我们现在，还在打仗呢，最高苏维埃居然就给取消了，这点粮食哪够啊？那些农民也不会给你把粮食送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那里有那么高的觉悟啊！”

“说够了没有？如果不想在这里等，你就给我回去！”

秘书长叹了口气，萨布林同志爱护农民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是紧急时期，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呢？

坦霍伊镇外围村庄，军粮收集队。

“如果每个村庄都像你们村子就好了。”

“哦，怎么了，同志？”

“唉，洛班老爹，你不知道，现在两个师在维德里诺地区和敌人对峙，打打停停，这上万人就像是黑洞一样，粮食一丢进去就没了，现在最高苏维埃取消余粮收集，我们收集的粮食根本不够前线消耗的！”

“大家不给粮食么？”

“给，但是大家也要吃饭，哪能多给啊！老爹，说起来你们村为什么给这么多，你们也缺粮啊！”

“38团之前在这里驻扎，帮助村民，他们对待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我们也把他们当成亲人了，这不，我留足了孩子们吃的，大人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还是能过日子的！”

“你说的是穆里诺的英雄团，让萨布林同志喊万岁的38团！”

“没错，我儿子死了，他们可算的上是我的儿子，我为他们骄傲！”

洛班老爹想了想，他向队长说道。

“同志，你能不能拉着我在周围的村子再走一趟，我替你再求求他们！”

“这样可以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坦霍伊周围的村子，都被38团战士们帮助过，这38团有难，我倒要看他们谁没有良心！”

“好，那我们再跑一趟！”

队长把老爹拉上了车，重新又走了一遍之前的路线。

几分钟后，车队就到了邻村，村长上来迎接，老人有些奇怪，这不是已经征了粮食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丹尼尔，丹尼尔，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不是隔壁的洛班么？他怎么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没有良心了？

“洛班，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丹尼尔哪里没有良心了！”

“好，前线战士们打仗，你就给那么点粮食？”

“洛班，今年冬天大家都难，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孙子还在长身体，我已经给的够多了！”

“丹尼尔，你刚才说到你的小孙子，还记得不久前的事么？”

“你说的是什么事，都是老人，就别让我猜了！”

“好，你孙子和一群孩子去湖边玩，失足落水，如果不是38团的战士冒着生命危险救上来，你还有孙子么，你忘了？”

“我没忘，38团的战士都是好样的，之前有个连队在这附近训练，还帮着我做了好多活。”

“你没忘就好，现在你的救命恩人，在前线为了你和你孙子的安全拼命，人家只需要一顿饱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

丹尼尔老人的声音弱了下去，洛班老爹看着围过来的村民，他高声说道。

“我的亲朋好友们，大家都或多或少得到过38团的帮助，人家不求回报，说是给人民减轻负担，各位亲友啊，这样的军队要是不在了，亚戈达的NKVD可就回来了，该怎么办，大家心里应该有数吧！”

村里的人低着头，他们之前确实拿的太少，大部分人按照规定上交粮食，有的比规定少一些。比如丹尼尔，这时，丹尼尔说话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老洛班，我不是没有良心，真是家里孩子要吃东西……”

“丹尼尔，我们村也有孩子，我们留足了孩子的食物，大人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是为了前线的战士好受一点！”

“老洛班，我知道，我这里还有点……”

“丹尼尔，你家情况特殊，你如果出不了粮，那就出点力，补给队的同志们人手不足，你不是有马车么？你就赶着马车，帮补给队运粮！”

“可以可以！”听到这里，丹尼尔喜上心头，不住地点头，老人把马牵出来，套上了车。

“亲友们，大家为了我们的战士苦一点，有粮的出粮，有力的出力，战士们可在用生命在前线拼杀啊！”

洛班苍老的声音在村民的耳边回荡，接着，一个，两个……村民们要么拿出粮食，要么推出了手推车，或者和老丹尼尔一样，牵出自己家的马。

洛班坐进了车里，队长一个劲的给他鞠躬，如果不是在车上，兴许都要跪下了。

“别像个孩子一样，开车，我们去下一个村子，快点！”

维德里诺北面路口，补给车队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这天都快黑了。

可把格奥尔基急坏了，车队该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了吧？不会是在半路抛锚了吧？不会冲进湖里去了吧？

就在这时，一声喇叭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补给队的同志们，到了！

“总长，你说你，每天就这么点粮食，你还亲力亲为的在这里等，这不是找罪受么？”

“你这个小同志，话也太多了，等下给我看看有多少车粮食。”

“好！”

远处的车队迤逦而行，天快黑了，格奥尔基看的有些不真切，他问了一下自己年轻的秘书。

“车队是不是有些太长了，而且车队后面怎么还有人似的。”

“总长，你说的没错，好像真有！”

领头的汽车看到了格奥尔基，他按响了喇叭，第一个经过他，向着军粮集散地开去，然后一辆接着一辆，汽车过去了，队伍却还没完。

接下来的队伍让两人无比震撼，人们赶着马车和牛车，推着手推车，车上堆满了粮食袋子，他们跟着前面的车队，向集散地前进。源源不断的人流，像河流一样，流过格奥尔基两人身边，秘书叫住了一个推手推车的村民。

“同志，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哦，我们为了38团的战士不受罪，自发往前线运粮食呢，38团的战士们对人可好了，我家里的房子就是他们帮着修缮的，听到他们没东西吃，这不就送来了！”

村民的话让格奥尔基和秘书愣住了，那个村民看着两人呆呆立在那里，自己也急着赶路，说了句抱歉后，就跟上了队伍。

西伯利亚的寒风吹过，两人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了神，队伍还在流动着。

“总长，这种场面我从未见过，你见过么？”

“如果我见过，那我们也不用从莫斯科一路败到这里了！”

格奥尔基想了想，那人提到了一个部队番号，好像是叫38团。

“38团，这个团是干什么的？”

“总长，我就说让你抽出时间来看看报纸，你不听。”

“那不是为了军粮忙的么，你快点告诉我！”

“总长，我这里还保存着一张报纸，我给你打灯！”

接过秘书手里的报纸，就着手电筒的光，格奥尔基看了起来，这支部队的战斗让他心潮澎湃。

“这是一支英雄的部队！”

他看着眼前由农民组成的运粮队，想着那个村民的话，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支人民的部队！”

他看向自己年轻的秘书。

“刚才你说，让农民自己运粮是天方夜谭，说他们没有觉悟，现在我们的农民同志，可是用实践给你好好上了一课！”

“我错了，总长！”

“不，不止你，我也错了，农民同志的这一课，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永远，永远。”

他看向还在向前的队伍，举起了手，秘书也是，他们一起朝着这队伍敬了个军礼，久久没有放下。

手推车的轮子骨碌碌的转着，推动它的，是人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