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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为难

令君如初 三思明前 2024-02-09 16:20


“这不是怕殿下气还没消,离近了,火上浇油吗?”说着步到案前,“可要妾身吩咐人进来,把参汤处理了?”
“不用。”
墨如初一愣。
“一会儿会有人处理。”
说实在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墨如初松了一口气,而后发觉,他大抵是故意的。
案头还堆着不少政务,魏令钧却并没有急于去处理,“你来,是想好怎么回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么多日前的事,执意要个交代,墨如初沉默片刻,略低了低眼后方才作答,“妾身……并未想好,但妾身猜测,殿下的本意并非责怪,只是恼怒,又因为妾身伤的是自己,以至于殿下只能生闷气。”
诚然,这答案算不得什么交代,能不能过关,还得看座上的男人。
魏令钧看了她一会儿,面色缓下,而后起身,绕去了书案后头。
不知他是去做什么,墨如初能做的也只有静等,不过一个低眉抬眼间,他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小瓷瓶,不轻不重地搁到长案上,“这东西,你自己看着办。”
一瞬的惊诧过后,墨如初还以为是他的气还没消,眼帘一抬与之对视,才发现他是认真的,并不是在说反话。
他将药还给她,不是试探,却反而让她更难做了。
参汤就在两个小瓷瓶的边上,眼下,最聪明的做法是,她当着他的面,将两个瓶子里的东西尽数投入那盅参汤里,再由他的人拿去处理掉,如此不留痕迹,但这也意味着,她亲手将自己的一生就此埋葬。
理智告诉她,这笔买卖不光赔本,还会把她自己都折进去。
最后,她唯有当着他的面,把两个瓶子,纳入袖口。
何谓着即逐出宫?
那自然是连收拾行囊的时间都没有,但好歹主仆一场,回到居所的方倩茹还是让澄儿拿了些银子,去送了送许嬷嬷。
在宫里呆了这么些时日,很多事,许嬷嬷也看明白了,临出宫门前那一刻,还想着给方倩茹指明今后的方向,“回去告诉小姐,只要不招惹太子妃,太子妃便不会予以为难,但务必,要小心季侧妃。”
澄儿抹着眼泪直点着头,眼看着许嬷嬷从侧门离开后,擦干眼泪的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话带回去,观其去向,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是季晚凌的居所。
彼时,季晚凌正同她今日一早便入宫来的母亲叙话,对于澄儿的求见,初闻时也深感意外,但她还是见了,从内室出来,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欢儿。
一进来就跪下的澄儿看着欢儿今日的装束,更加肯定了心头的猜想,深吸一口气,“奴婢知道那盅参汤是何人动的手脚。”
座上的人仿若未闻,“那你应该去文华殿,来我这儿做甚?”
“今日奴婢守在小厨房看着火候,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现在想来,那个身影同欢儿一模一样。”
季晚凌冷笑一声,“那又能说明什么?”
澄儿忽地磕了个头,“此事奴婢会烂在肚子里,因为奴婢觉得,奴婢的主子委实成不了大事,奴婢不想陪着她一起死,还请季姑娘可怜奴婢。”
似是被惊到,有那么一瞬间,季晚凌都对澄儿另眼相看了,但也仅止于一瞬,只见,她思考了一阵子,这才抬眼,“你很聪明,知道良禽择木而栖,今后好好盯着她,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季姑娘。”
若是太久未归,方倩茹那里一定会有怀疑,所以澄儿很快便告了退。
她走后,季晚凌就回了内室,张氏立马迎了上来,“女儿啊,你为何要留她?”
“为什么不呢?”
方倩茹被禁了足,魏令钧亲下的处置。对于季晚凌来说,这主仆二人,将来,或许用得上呢!
东宫这一把火蔓延至今,看似落幕,实则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折腾了整整一月的宣务科同二皇子一案,也有了进展——
那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曾当众拒绝过二皇子,这第二日就……
消息一出,正主还没如何呢,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朝臣已经连连咋舌——
淑妃这招围魏救赵,终归是欠些火候啊,太子到底还是腾出手来了。
魏令钧腾没腾出手来不知道,但他今日夜里早归了一个时辰倒是真的。
之前几日一直在冷战,连人都见不着,昨夜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因为醉了酒被人送回来的,今日虽然缓和了些,但墨如初可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事情已经翻篇。所以,当他今日早归,她很难不心头一紧。
好在这次已经沐浴更衣完,不会再有上回那样的措手不及。
眼看着他掀帘入内,墨如初放下木梳,起身相迎。
彼此距离渐短,几步后,魏令钧在她身前驻足,两两对视间,谁都没有移开目光,墨如初轻眨了下眼,想着要不要先给他宽衣,但一想到上回被挥开手的经历,当下不免犹疑,低下头,正见魏令钧自袖中抽出一卷书册,在他手中展开后才发现是一本账册。
只看了一眼,她便略带疑惑地抬起头,“之前的账册妾身已经理好,这是?”
魏令钧满目平静,“那是明账,这是私账,有自白过手的。” 1
墨如初实打实被吓了一跳,惊震之下抬眼,但见他目露专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连带着拿着账册的手亦往前递了递。
看着眼前的这本私账,墨如初很是为难,不接是错,接了更错,挣扎末了,到底没有伸手去接,视线沉在账面上好一会儿后,抬眼看他,“殿下信得过我,我却信不过我自己。”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诚恳的模样,最终,魏令钧收回了手,“休息吧!”
账册被他摆到一边,墨如初低头暗松了一口气,开始上手为他宽衣,多日未做过,不免手生,加之今时不同于往日,往日还能间或来上几句交谈,今日则沉寂得多,两人的心思皆沉在眼底,全无言语。
有感他的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的动作,墨如初微微屏息,直至完事后,才抬眼迎向他的视线,“殿下先歇着,妾身去去就回。”
话落借机走开,魏令钧跟着侧目,眼看着她绕开他。
将挂在腕间的衣物一一理好后,墨如初回头就是一愣,他竟还在原地等她,回想这一整日,他实有太多异动,不由眼帘微垂,心下一阵阵开始打鼓。
转眼上榻,彼此相对而坐,一路揣着小心的她刚要如往日一样拉过薄被,手便被握住,她抬眼看他,“夜里这么热,穿着中衣做什么?”
中衣的衣带被扯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墨如初低了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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