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何物?!”众人惊诧道。
贾妄笑笑:“此物名曰火铳,毫不费力便能射出三四百步,其威力嘛,众位也都看到了,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百官和使臣们连连叹气,祈侯吕苍也面色阴沉,原本以为宋国沉迷享乐,不足为虑,却不料忽然有了这般神器,将来怕是又要成为中原大患。
栾奉之起身行礼道:“君上,栾某还有一物,当能和此火铳一较高下。”
“哦?”吕苍喜出望外,吩咐道:“如此,奉之速速演示一番,让寡人和众位使臣都开开眼界。”
“谨遵君上谕令!”
栾奉之挥了挥手,兵士们抬上来两个竹筒般的东西,后面还有长棍和细绳。
“缘儿,这便是你的第三样武器?看起来像个竹筒嘛,有什么奥妙之处?”姬浅问。
“这个呀,名叫火弩流星箭,以毛竹作筒,长三尺五寸,外用牛筋、苘麻、铁线、生漆、鱼胶缠定。内装火药、弹片、箭矢,筒后有木柄以便手持。只要点燃引信,就能像流星般飞射而出。”
“火药?火药又是什么?”
“火药由硫磺、木炭、硝石配成,遇火则会炸裂。这里有个口诀,叫做:二硫三炭十五硝,声如雷鸣威力高。”
正说着,兵士们已经点燃了桶后的小绳,一时间火药轰鸣、众矢齐发、势若飞蝗,也都射出了三百多步。
“好!”鲍威大声喝彩,祈国百官也面露喜色,纷纷赞扬。
吕苍却十分沉得住气,待喧嚣过后,方才开口:“奉之,此物唤作何名?和方才的火铳相比,孰优孰劣?”
“君上,此物名唤火弩流星箭,是纪缘姑娘的大作。至于和火铳相比的优劣之处,还请君上允准纪缘姑娘上前讲解。”
“准!”
纪缘听到祈君召唤,回头看了姬浅、陶朵朵一眼,心事重重地走上前去,给吕苍行礼。西侧的郭概满脸怒气,东侧的贾妄目露凶光,骏狄使者更是满脸通红,恨不能一口把纪缘生吞了。
吕苍:“纪缘姑娘,你这火弩流星箭,与火铳相比,谁更强些?”
“回君上,两者各有长处,也各有不足。火弩流星箭制作简便、材料廉价易得,可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但只能使用一次,攻击也不甚精准,只能作群攻之用。
火铳嘛,制作工艺复杂,时间缓慢,不过可以反复利用,准头上比火弩流星箭略高。”
“哦?听你方才所说,似乎也通晓火铳的制作?”
“回君上,只要时间充裕,婢子和姐妹们有把握做出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火铳。”
“好!”吕苍心情大悦,转头对众人道:
“这第三场比试,原本是想选出些优质的弓弩来,没想到宋使和这位纪缘姑娘别出心裁,做出了更胜弓弩的武器。
依寡人看,卫弩、鲁弓、宋铳、以及纪缘姑娘的火弩流星箭,哦,还有奉之的那把弓,都是当世少见的名器,通通该赏!”
寺人端来赏金,几人分别领受,拜谢祈侯,便即退下。
名器演武大会虽有波折,但总算还是圆满落幕,祈国向各国使臣展示了先进的武器装备,从侧面显露了东方大国的强劲实力,一时半会怕是没人敢来冒犯。
此生苑这边,纪缘受到了吕苍的赏识,栾奉之立刻跟进,以其父栾秉忠的名义,从司空府调拨了500金,让纪缘大批量生产各色兵器。另派遣了100名兵士,轮流驻守此生苑,以保安全。
纪缘和姬浅按照之前的谋划,把此生苑西边的大片民宅盘下了来,让冶雄带着工匠,将其改造为‘西苑’,用来铸造武器和铁制的炊具、农具。剩余的钱买下湽东码头,便于货物运输。
现在,此生苑不差钱了,纪缘开始提高妓女、婢女的个人待遇,改善住宿和伙食,普及底薪加绩效的薪酬制度,将个人收入与服务水平挂钩。
这一模式极大提高了工作积极性,妓女、婢女们比之前更加卖力,增加了客流量和客均打赏,虽然多出了些薪资支出,但此生苑的纯利润却并未下降。
低价院的存在也没了必要,纪缘给四等娼妓们设了三条出路,供她们自己选择:
心灵手巧的,学做军服、鞋袜、被褥之类,算是有了一技傍身。
干活麻利的,转行做婢女,给东苑、西苑、南街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
实在别无他长的,缴纳少量赎金后,许她们自谋生路。
由于此生苑现在吃住都好,还发钱,有能力的娼妓基本都愿意留下。甚至周边村子的寡妇、孤女,听说此生苑可以做干净生意,还有主动过来“应聘”的,弄得纪缘等人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多月,西苑已经初见成效,即将开业。
冶雄按照纪缘的指示,将南边的一半用来铸造民用铁器,北边的一半专供军用。他们率先打造了一批样品,排成长长一列,供来选购的商家、军官挑选,然后再根据订单数量,批量生产供应。
这天,栾奉之、高云、鲍威、鲍信、晏能结伴而来,都想在开业前先睹为快,挑挑有什么好东西。
贵客临门,纪缘自然要陪同接待,引着他们前往北边的军用专区。
“纪缘姑娘,上次我便想问了,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还有你那个美貌女伴,也极为面熟的。”鲍威问道。
“哈哈,鲍大人真是好记性,我二人在鲁国时,曾被锐寒门的贼人所虏,多亏鲍大人在祈国边寨解救。”
“哦哦!我想起来了,她是个医女,我还安排你们在边寨从医呢!但后来听说,你们晚上便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又跑来了这此生苑?”
“唉,这也是我们命苦……那日蒙大人解救,我等不胜感激,便外出采药,想着尽早医治伤兵,以报答大人的恩情。谁料中途遇上了人贩子,被他们抓住,卖到这此生苑。”
纪缘叹了口气,一脸的落寞神情。跟着姬浅久了,她说谎的本事也越发见涨。
“原来如此,真是造化弄人,不过你们现在能在临湽建成这般庞大的产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鲍威道。
高云也趁机打趣:“想不到,鲍兄和纪缘姑娘还有这般渊源,这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鲍威一脸窘迫,赶紧道:“切莫胡说!你怎么乱点鸳鸯呢?”
“鲍兄不知,他可不是乱点鸳鸯,而是另有所图。”晏能笑着插话道。
鲍信也搭话:“哎呀,你们就别卖关子了,我们兄弟俩历来繁忙,不像你们常来这此生苑,到底有什么缘故,快些明说了罢!”
晏能一笑,继续道:“咱们这栾兄和高贤弟,都看上了这里的倾慕姑娘,然而倾慕姑娘一直戴有面纱,他二人盘桓两月有余,到现在还没见着芳容,那感觉,岂止是百爪挠心?
倾慕姑娘和纪缘姑娘是至交姐妹,鲍威兄若能娶了纪缘姑娘,那喝喜酒时,倾慕姑娘自然不好再遮遮掩掩,他不就能得见美人了?看过了脸,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计策嘛!”
纪缘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心中越发不快:你们这群官二代,养尊处优,又岂知我们风尘女子的苦楚?调侃我也就算了,还把慕姐姐也捎带进来,真是不能忍!
想到这里,纪缘直接停下脚步,转身道:“列位大人今天到底是来看兵器,还是来调笑我们姐妹的?”
“哟,这还生气了,不过是几句戏言嘛,莫要当真!”晏能道。
“哼!列位大人高高在上,自然可以当成戏言,我们这些贱籍女子,为奴为婢的,岂敢把大人们的话当成戏言?”
纪缘说着,扭头继续往前走去。
栾奉之指了指晏能,责怪道:“世家子弟,更该以礼自持,你看你,口不择言的,成何体统?”
晏能皱着眉头:“栾兄责怪得是,以后一定引以为戒,稍后找个时机向纪缘姑娘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