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自由的鱼

桂月二十一日，多云。
现在是午时，距离斩首小鱼，只剩下三刻。
“会没事的，对吗？”风雅轩内，子洛失落地坐在长廊里，抬起头，看向灰蒙的天，很阴沉，不见一缕阳光。
“放心好了，没事的。”
子洛回想起，千寻漠临走前说下的这句话，心里得到一些慰藉。她拥起坐在身旁的小玲，轻轻摇曳着身子，嘴里哼出悠扬的小调。
“等他将小鱼接回来，一定要好好谢谢。”子洛这样说道。
另一边，刑场。
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已经赶到了现场，做好准备。今天，他听说要斩首的是个妖女，于是一早就起了，选出一柄最顺手的砍刀，放在磨刀石上，磨了又磨。
这就是妖女？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是个娃娃。
刽子手在心里念道着。他见小鱼一语不发，一副弱小的身子，就是这样跪在那里，看了难免有些心怜。
“小姑娘，你犯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冤屈。”他小声问道。
“没有。”小鱼摇了摇头，她弱弱地说，“我……杀了人。”
“像你这样的，真是罕见。”刽子手有些惊讶，继续说了下去，“年龄这么小，却不哭不闹。”
小鱼笑了一下：“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哭的了，这就是我的命。”
刽子手又问：“他们说，你是妖女？”
小鱼回：“你觉得，我像吗？”
“不像。”
小鱼很开心，可是她不在笑了：“可是我觉得我是。”
刽子手迟疑了一下，他说：“刀我已经磨好了，是最快的一把。不会痛的。”
“谢谢你。”小鱼真得很感激，她又是一笑，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向天边，看向远处的一抹天际线，不知怎么，感觉内心空落落的，想哭，很难过。
她们会来吗？
小鱼在心里念道着，真得再想，见子洛等人最后一面。
“小鱼。”如今，程彦也赶到了现场，因为他想亲眼去见证一个结局，一个他不敢相信，却又在翘首以盼的结局。
“会来吗？”程彦小声言道。
“大人在说什么？”在一旁的赵子鑫问道。
“没你的事。”程彦冷言着。
其实，就连程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小鱼的死已成定局，他不会干涉什么，只是在等待，一个奇迹的降临。
“午时三刻已到。”
果然，不会来吗？
就和前世，一样。
小鱼失落地合上了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行刑。”
再见了。
小鱼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下一秒。
果然，他没有骗我，真得，一点也不痛。
“小鱼。”一个声音忽然从耳畔响起，就仿若从九天之上透过的希望之光。
小鱼下意识地一惊，她睁开双眼，看见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正跪在自己身体的一侧。
他小声说道：“我认得你，你是鱼玄机。”
他停了一下：“不，鱼幼微。从今往后，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不会再被人抛弃了。”
“呜呜。”
眼里的泪水，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一滴，一滴，垂落在地上，小鱼痛哭起来。
其实，绿翘说的没错，鱼玄机是入魔了，在她被李艺抛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入魔了。她终是放不下这段感情，在没日没夜地挣扎里，引发了后续一切的事情。
前一世，鱼玄机被斩首前，其实她还抱有一丝希望，祈首相盼着，临终前能够再见到应见的人一面，可是终没有。
这一世，她也不敢再抱有希望了，也许一切都像程彦说的一样，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是直到这一刻，直到现在，直到千寻漠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轻轻呼唤出她的名字，小鱼终于明白了，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了。
“姑娘写的诗，真好。”
恍惚间，天地昼白，小鱼再也寻不见任何事物的踪影。如今，她楚人的眼里只有一束光，一束温柔的光。脑海里回应着一个声音，一个温柔的声音。
小鱼记得，是呀，她又怎会忘记，那个在心中永远不会熄灭的声音。
“绿翘。”小鱼像是失了心神一样，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哈哈，我就知道，姑娘一定会战胜心魔的。”绿翘那副娇小可爱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小鱼的身前。
“姑娘可是鱼，鱼玄机，世界唯一的鱼玄机，所以今后，也要请姑娘好好的活下去。”
“对不起。”小鱼愧疚着，伸出手，想要再一次去触碰到，那个鲜活的生命。
“我知道。”绿翘轻轻挽住了小鱼的手，嘴上依然是笑，“姑娘不必为我自责，若是有缘，哈哈，来世再见。”
绿翘的身影化作了无数的光芒，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哦，对了，差点忘了，等到了那时，姑娘，可一定要记得多笑笑，姑娘的笑可是比诗还要美。”
直到最后一刻，绿翘还是在笑，她是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就仿若最初次见面时的情节一样。
“小姑娘，你叫什么？”鱼玄机问道。
“哈，我叫绿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