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爷爷保佑

他们那天没买到直达车票，只能坐最后一班末班车。到家时，天色已经昏暗。他的父母看见未来的儿媳，欣喜若狂，紧紧握着女孩的手不放开。老梁原本计划第二天带女朋友去上坟，但因为要提前回城见客户，决定立刻上山。尽管女朋友表示害怕，但考虑到这种事情无法代劳，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随老梁前往。
他们家的墓地离村子有七八里路程，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两人拿着手电筒，到达墓地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手电筒的光束显得格外明亮。老梁找到爷爷的墓地，带着女朋友跪下。他心里也忐忑不安，毕竟在黑夜的坟地，这本不是件轻松的事。面对漂亮的女朋友，他不想露出害怕的神色，便开始摆放祭品，打算快速敬拜后离开。
老梁一边倒酒一边嘟囔着，突然感觉到女朋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他随口回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完事。”正当他准备磕头时，女朋友再次拉住他。他转过头，看到女朋友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心想女人胆子总是小，上自家人的坟有什么好怕的。
当他顺着女朋友的目光望去时，心头顿时一紧。不远处，大约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黑影跪在另一座坟前。隐约能看见墓碑旁边正燃烧着纸钱，那个黑影正咕咚咕咚地磕着头。老梁心中惊恐万分，难以置信这么晚还有人在坟地上祭拜。后来老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隐约看见那人身上仿佛披着一块黑布，而且连续磕了十几个头，远超一般上坟的三个礼数。
想要弄清楚情况，老梁伸手拿起手电筒，可是手电筒突然间不亮了。他不知道是接触不良还是其他原因，连续拍打几下，手电筒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一刻，老梁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心想不会真的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急中生智的他，拉着女朋友开始磕头，嘴里念叨着：“爷爷保佑，爷爷保佑。”他荒唐地想，如果真是遇见了鬼魂，他爷爷的坟就在这里，应该会保佑他们的。
出乎意料地，手电筒居然又亮了起来。虽然光线极其暗淡，看来是快没电了，但至少有了一丝光亮。老梁心中一喜，鼓起勇气，打算过去看个究竟，无论是人是鬼，总比蒙在鼓里强。要是真的是鬼，逃也无用；如果是人，倒可以凑个伴。
于是，他和女朋友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的身后。老梁结结巴巴地问：“叔叔婶婶，你是哪个村的？这么晚还在这上坟啊？”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直起腰来，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正当老梁想再次开口时，那人猛地站起身来转过头来。老梁和他女朋友吓得目瞪口呆，他看到那人的脑袋异常地大，最恐怖的是，那人的脸竟然是空无一物，只有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五官。
两人惊恐万分，尖叫着转身逃跑。他们刚跑出几步，突然撞上一个黑影，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地。老梁爬起来，颤抖着手中的手电筒照向黑影。当光束落在黑影身上时，他惊呼出声：“我的天哪！”那同样是一个大脑袋却没有脸的身影，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恐惧驱使着老梁，他狠狠踹了黑影几脚，拉着女朋友拼命逃跑，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地往家的方向狂奔。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女朋友因为恐惧和劳累几乎要休克，将家里人吓得不轻。大家忙着拍打她的背，递水给她，好不容易两人才稍微恢复了些许气色。
突然，屋门被人猛地踹开，两个“鬼影”跟着走了进来。老梁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喊：“我的天，他们还追到家里来了！”说着，他就想往里屋逃去。
紧接着，其中一个“鬼影”开口说话：“刚才是谁踹的我？快出来，问你踹我家老爷们干嘛？”原来，这一连串惊魂未定的经历，竟然是一场误会。那两个“鬼影”是一对养蜂的夫妻，他们习惯戴着覆盖整个脸部的黑色网帽。他们就在坟地附近有一个养蜂场，那天卖蜂蜜得了个好价钱，夫妻俩高兴地去给亲人上坟。女人高兴之下多磕了几个头，没想到引发了这场闹剧。后来，老梁的妈妈还不得不陪给人家两百块钱，让他们去看大夫。
老梁讲完故事后，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刚子更是乐得不行。一边笑骂老梁没出息，一边好奇地追问那个女朋友后来怎么样了。老梁似乎还在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有些生气地说：“那个女的真是不讲道理，说我有神经病，回到城里就跟我提分手了。”这话引发了我们一阵哄笑。
刚子笑累了，站起身来打开车门说：“听你们瞎扯够了，我去撒泡尿，回来睡觉。”但他刚转身准备下车时，突然愣住了，随即大喊：“快看，那边有灯光！”我们本以为他在开玩笑，没人当真，只听他继续喊道：“真的，山里好像有个人家。”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跟着下了车。果然，远处的山里隐约亮着一盏幽幽的灯光。我不禁自言自语：“真是奇怪，老梁刚讲完鬼故事，这灯光就出现了，难道是为了增加气氛吗？”
其他人也都觉得这很奇怪，因为之前上车时天色已经全黑，但没人注意到那盏灯。刚子去完厕所后，拿出手电筒往灯光方向照去。我们购买的手电筒是户外专用的，光线非常亮，射程也很远，但仍然无法看清那灯光到底是什么。
刚子接着说：“可能有点远，咱们走过去看看吧。如果能借宿一晚最好，不行的话，借个铁锹也好。”听到刚子的提议，老梁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忧心忡忡地说：“还是等明天再去吧，现在黑灯瞎火的，连路都看不清，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刚子显得很不以为然，轻蔑地回答：“你刚才讲故事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怎么现在就怂了？在车里挤着也睡不好，不如过去看看。说不定人家那儿还有个等着出嫁的十八岁大姑娘呢，正好补上你失去的那位媳妇。”
我本来也认为夜间穿行山路不太妥当，但确实不想在车里过一晚。老梁毕竟只是逗我们开心，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看到八万似乎也有去探究的意向，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致，便说：“走吧，过去看看，看那大姑娘长得什么样。如果漂亮，我们就把她娶回去。”
刚子在后备箱里找出了他所谓的“武器”——几把大约二十厘米长的水果刀，可能是用来切西瓜的那种。他分给我们每人一把，半开玩笑地说是用来壮胆，以防那大姑娘已经有对象了，我们需要有所防备。
我们握着手电筒，手里拿着刀，开始朝着那幽灯所在方向前进，砍开路上的荒草和树枝。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竟然看到前方似乎是一个村庄，能隐约看到一些房屋般的建筑。我立刻提醒大家，把刀藏好，毕竟深夜里四个拿着刀的男人出现在村子里，太过惊悚。
我们把刀藏在后腰带里，走近一看，果然来到了一个村庄。刚子走在前头，回头对我们说：“这村子会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后崴子村啊？如果真是，今晚咱们可得好好待着。”他接着还唱了起来：“村里的姑娘你别着急啊，等哥找到宝贝换了钱就回来娶你过门。”听着他的歌声和玩笑，我赶紧提醒他声音小点，毕竟农村的人晚上睡得早，我们可不能惊扰了村里人。
走进村里，我发现这个村子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我们之前看到的那盏灯依然亮着，除此之外，村子里再无其他任何光亮。这个情况有些奇怪，现在时间也不过十点左右，虽说农村人习惯早睡，但在这个时代，一个村子只有这么一盏灯亮着，还是让人觉得不寻常。
刚子带着我们沿着村中的小路，大步向灯光走去。不久，我们就到了那家人的门口。我注意到，这家人的房子竟然是两层的，看起来像是深宅大院的样子，我心想这要么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家，要么就是村长的家。
当我们到达门前，发现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有一盏高瓦度的灯泡高高挂着，光线刺眼。然后我看到院中有一座大石磨，一个瘦削的老头正驾着一头驴在那转动着石磨。我不禁感到好奇，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干活吗？刚子带着一贯的调皮，率先走进了院子，并大声向那老头喊道：“大爷，都这么晚了您还在干活，赶紧休息休息吧。八路军带着粮食来看乡亲们了。”我暗暗摇头，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都这么不正经。我刚想上前解释一番，就见到那位老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看着我们。他的第一眼望过来，我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位老人干瘦干瘦的，嘴唇尖细，眼睛又微微突出，整个面容让人看着有些不自在。再加上深夜里独自推磨的情景，想到我们今天遭遇的种种，我心里不禁开始打鼓。
老人看了我们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似乎对我们四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并不感到意外。只听他用缓慢而沙哑的声音说：“不干不行啊，孩子们都饿了，等着我给他们做饭呢。”
听到老人的话，再看他那诡异的模样和沙哑的声音，我浑身一阵发冷，不只我，其他人也都彼此相视，不知如何是好。
刚子显得很诧异，问道：“大爷，您家有几个孩子啊？您这是在做哪一顿饭啊？”话音刚落，就听到‘吱嘎’一声，屋门被推开，一位长相华丽、娇媚的少女走了出来。
我们几个当场傻眼，竟然真的有个大姑娘？刚子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注意到这位少女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身材凹凸有致，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纱质裙装，美得让人目不转睛。只是她的出现与周围这个氛围实在是太不相称了——荒山野岭中，一个诡异的老人，一个妙龄少女，加上我们这四个单身汉，这种情节就算是故事也不会这么编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