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推理 > 神秘诅咒

神秘诅咒

黑袍 著
  • 悬疑推理

  • 2024-02-18

  • 17.4万

第1章头骨

神秘诅咒 黑袍 2024-02-18 23:40

公元2001年,穆栎感到口渴难耐,一股名less的热气自喉咙深处腾升,似乎有火焰在其体内燃烧,逐渐弥漫至全身。这股热意让他想起了西部无垠的沙漠,那里的热气在太阳照射下缓缓升起,仿佛能将一切吞噬。在他的眼前,一片广阔的盐碱荒漠景象逐渐清晰,旧世界的景象——狂暴的风沙、干涸的湖床、裂开的盐滩,以及那些仿佛穿越千年阳光才显现的海市蜃楼——统统覆盖了眼前的一切。
望向窗外,夜已深,时针指向十点半。穆栎身处的房间宽敞,几张桌子和电脑散布其中,一台电脑仍在运作,旁边是一些精密的考古工具。一面墙上排列着玻璃柜,内中陈列着正在修复的古代器物,从新石器时代至大清朝代,破损的、新修复的,每一件都是沉默的历史见证。
柜子的一角,安置着一个头骨,那是穆栎在大学毕业前的一次考古实习中,于陕西关中一座唐代墓葬里亲手挖掘而出。挖出头骨那刻,穆栎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他的双手穿越时空,触摸到了遥远朝代的尘埃。
尽管穆栎深知那颗头骨已经历经千年的腐朽,心中仍旧忐忑,恐惧着从中会突然落下一颗干枯的死人眼珠。当他开始感到恶心,几乎要呕吐时,导师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试图给予安慰。与此周围的民工们却被这一幕逗乐,用浓郁的关中方言放声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挖掘现场回荡,充满了戏谑。
挖掘工作结束后,穆栎负责这颗头骨的清理工作。他细致地使用竹签一般的工具,将附着在骨头上的每一粒泥土都仔细剔除,仿佛他是一位专业的修脚师,在为顾客精心打理着每一个脚趾甲。直至所有的污垢被清理干净,并用一种特殊的溶液洗净之后,那颗头骨的真实面目——狰狞而又冰冷——才真正展现在他的眼前。直到那时,导师才向他揭露了这颗头骨的身份:一个在宫廷政变中早夭的唐朝太子。
穆栎站起身,走向那排摆满古物的玻璃柜,目光凝视着那颗让他难忘的头骨。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向窗外。夜色中,树木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它们的影子投射进房间,仿佛一群蠢蠢欲动的幽灵。透过这层树叶,月亮显得格外圆满,尽管被树梢遮挡了一小部分,但那洁白的月光依然穿透林间,明亮地照进了他的双眼。
这座房子,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了无数年,其历史甚至追溯到周围那些树丛尚未生长之时。它是一家考古研究所,被四周密集的树丛紧紧包围,这样的景象在这座城市中实属罕见。研究所的外围显得格外冷清,一条细小的道路穿过三四个路口后,才能重新连接到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之中。
站在窗前,穆栎凝视着外面密集的树丛和远处的围墙,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个地方是一个隐秘的监狱,而他,就是被囚禁其中的人,注定无法逃离。
穆栎启动了一台电子仪器,并将几块人体组织的切片放置于仪器的扫描窗口。随着几次鼠标点击,扫描窗口发出轻微的声响,而与之相连的电脑屏幕上则显现出一组复杂的曲线图。这台仪器平日里由他操作,除了他,几乎没人能解读那些曲线所代表的含义,特别是那些年岁较大的研究员,他们虽然经验丰富,但对于电脑和现代技术的使用却总显得格外生疏。
穆栎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随着屏幕上曲线的不断变化,他感到一阵眩晕,目光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他试图摇头让自己清醒,但似乎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他只能继续盯着那些在屏幕上跳动的曲线。
突然,他从曲线图中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眼睛瞪得大大的,显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离开了仪器和电脑,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柜子里那颗头骨标本上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恐惧的神情。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慌中,穆栎跌跌撞撞地走向另一张桌子,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他熟悉的号码。电话铃声响了两声后,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轻柔地穿过电话线——“喂?”她的声音像细沙一般柔软,均匀且充满了温度。
穆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他想要将心中的恐惧和发现全部倾诉给她。话语几乎要从他喉咙中溢出,却在最后一刻,他又将它们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等待着他的回答。“喂——请说话,你是谁?喂?”她的声音透着不安。
正当穆栎准备挂断电话时,她突然说道:“穆栎,是你吗?穆栎,快说话。”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唯有窗外的树枝在晚风中轻拂玻璃,发出细微的响声。穆栎走回电脑前,正准备点击鼠标结束任务,却在屏幕上发现了令他震惊的内容——那条曲线指向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点。
他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再尝试按正常程序关闭电脑,而是直接长按电源键强制关机,并且迅速拔掉了仪器的电源插头。扫描仪上的红色指示灯瞬间熄灭,他匆忙取出了那些人体组织的切片。
电话铃声在空旺的房间内突兀地响起,刺耳的铃声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穆栎的神经。他清楚地知道,是她在拨打电话,但此刻的他,却没有接听的欲望。即便手机也随之响起,闪烁着来电显示,他仍旧选择了沉默。
穆栎决定离开,他不愿在这个充满压抑气氛的地方多待一刻。当他试图起身离开时,发现自己竟无力迈步,只能茫然地盯着前方,最终无奈与绝望交织的情绪促使他颓然坐回地面。
电话的铃声,仿佛有意识般,持续在房间内回荡,无人应答。
与此陆雅正坐在通往殡仪馆的出租车上,那条路途异常艰难。前往殡仪馆的必经之路上,车辆络绎不绝,常常堵塞。马路上,似乎每一辆车都在为了某种仪式而缓缓前行,其中不乏运载着逝者的车辆。若不幸被困在一辆运尸车后,司机与乘客便会对这条众生皆需走过的道路发出无尽的诅咒。前面的运尸车缓慢地移动着,就像是一位垂死之人,在拥挤的车流中艰难前行,向火葬场的方向爬行,去完成自己的最后一程。
天空渐渐暗沉,时间指向三点四十五分。陆雅在两点半离家,前往一场定于四点举行的追悼会。时间紧迫,只剩下十五分钟。她决定在堵塞的路中心下车,快速奔向人行道。
沿途,她发现许多行人的手臂上缠绕着黑纱,他们匆匆忙忙地走着,面部表情并非全是悲伤。陆雅加速步伐,细高跟鞋在脏污的水泥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身着一身黑色套装,素颜,若在盘起的黑发上点缀一朵小白花,宛如古典小说中的素美女子。在那些旧日小说里,这样的女子通常是刚丧夫的年轻寡妇,但陆雅并非如此,她尚未步入婚姻的殿堂。婚礼之日已近,在一个月后,她本应成为某人的新娘。但命运的残酷转折让一切变得不可能,因为她正赶往的,是她未婚夫的葬礼。
当时钟走到三点五十九分,陆雅没有迟到。她准时踏入了举行葬礼的大厅。大厅内人头攒动,嘈杂不已,一些孩童还在嬉戏打闹。她低下头,默默走向一个角落,不愿引起旁人的注意。
在葬礼的静谧氛围中,陆雅目光落在了穆栎的父母身上,一对晚年失去儿子的农村夫妇。如果命运没有这样的安排,一个月后他们本该成为她的公婆。悲痛使他们显得格外憔悴,而陆雅的心中则充满了犹豫。她的犹豫不是出于对他们的嫌弃,而是源自于对悲痛表达的天生恐惧,尤其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
她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穆栎的母亲带着悲痛扑向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顺着她的手背流淌,热而缓慢地干涸。老人的泪水让她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仿佛她也应该流泪以示哀悼。泪水却不由自主地留了下来,她开始怀疑,是否非得通过痛哭流涕才能表达内心的悲伤。老夫妇用一种她几乎听不懂的乡音说话,尽管她没能完全理解,但从他们的态度中,她感受到了被视为家庭一员的温暖。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受,脸颊开始泛红。她意识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仿佛大家都在关注一个漂亮的寡妇是如何为亡夫哀悼的。
追悼会的仪式随即开始,陆雅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那个最为显眼的地方。她正对着穆栎的遗像,见到了穆栎那张带着微笑、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
站在葬礼的前排,陆雅注视着穆栎的遗像,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张照片,而是穆栎本人,他会从那冰冷的框架中走出,轻轻握住她的手,耳边低语。但现实迅速拉回她的意识,那终究只是一张边缘镶黑的遗像。
随后,穆栎的父亲走上讲台开始致辞。他改用了普通话,尽管带着浓郁的乡音,但言辞之中的情感和回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同身受。他讲述了穆栎如何从乡下的孩子通过不懈努力考入城里的大学,最终成为考古研究所的一员的故事。他提到,原本在一个月后,穆栎将迎娶陆雅成为新郎,却没想到命运如此捉弄人,最终让他们遭受了天崩地裂的变故。在他的话语中,不经意间提及了陆雅的名字,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仿佛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展品。
这让陆雅感到身体微微发抖,她这才深刻意识到,在这个充满哀悼的大厅里,众人眼中的她已经成了一位未亡人。尽管她只有二十三岁,对这样的身份感到极不适应。她明白,在法律的定义下,她和穆栎之间并无任何名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未婚女性。但在这个时刻,这场葬礼上,她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扮演着寡妇的角色,这似乎成了她不言而喻的责任,至少在许多人的眼里是这样。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