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洛熵打开了CD播放器和音响,房间内响起了一首歌曲——歌词讲述着风雨和生活的美好,尽管生活与希望常常背道而驰,就如同河流的两岸,难以相遇。音乐在空中流淌,两人都沉浸在这份静谧之中,不再言语。洛熵似乎被歌声中的悲伤感染,慢慢地将头低垂,埋在了双膝之间。
随着音乐的落幕,陆雅将手轻轻地放在洛熵的头上,缓缓地抚摸着,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与他那么相似。”
洛熵回答道:“不,我并不是穆栎,我是我自己。正如歌中所唱,你我如同河流的两岸,被这条河永远隔开。”
陆雅沉默了片刻。
她继续轻抚洛熵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会是命运吗?我经常感到困惑,将你看作他。我不断自问——为什么不接受这个错误呢?毕竟,人生似乎就是由无数错误构成的。”
洛熵静静地坐着,任由陆雅的手在他头上轻抚,他多希望这一刻能永恒。
但终究,陆雅转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洛熵站起身来,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沉默片刻,几乎要说出那句他深藏心中的话,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所制服,他深吸一口气说:“是的,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们之间再无言语,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慢慢地一起走出了房间。
到了陆雅家楼下,他们从车内下来,洛熵提议:“已经很晚了,让我送你上楼。”
在黑夜的掩映下,陆雅的眼神闪烁着犹豫,但终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和洛熵一起走进了昏暗的楼梯间,他们的步伐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仿佛声音能传遍整个建筑。整个上楼的过程中,两人都沉浸在沉默之中,没有交谈,直到最后抵达了陆雅家所在的顶层,那里有一盏灯昏黄地亮着,守候了整个夜晚。
到达门口时,陆雅转身向洛熵道谢:“谢谢你,洛熵。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洛熵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更明白不该做什么,便不再坚持进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但请你小心一些。鉴于最近发生的种种,我一直很担心你。”
“担心我会有事?”陆雅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洛熵严肃地回应:“我希望那些事不会发生。但还是要提醒你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陆雅温柔地说。
“那我走了,再见。”洛熵告别后,转身沿着楼梯缓缓走下,他的步声在老旧的楼道中再次产生回音。
陆雅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感慨。她并不想过多地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钥匙,轻轻地打开了家门。
刚一推开房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使陆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试图回忆自己离开时是否已经将窗户关好,但在那冷风中,她嗅到了一种奇异而令人不安的气息。四周一片漆黑,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似乎能感觉到客厅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她的心开始加速跳动,手指终于触摸到墙上的开关,并打开了灯。
房间随即被白色的灯光照亮,在中央,一个女人的身影显现出来。陆雅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面容——那是灵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蓝芊芊。
陆雅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背靠墙壁,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灵星(蓝芊芊)开口说话:“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
与此洛熵走到楼下,抬头望向陆雅家的窗户,他在车前徘徊了好一阵,最后缓缓地坐回车内。
他并没有启动车辆,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有做,仿佛陷入了沉思。
陆雅问道:“这里是我的家,你是怎么进来的?”
灵星(蓝芊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雅,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内心:“你觉得这个问题真的重要吗?”她的眼神似乎已经完全穿透了陆雅的身体。
陆雅无法再直视灵星,她低下头,避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随着又一阵冷风吹入,她不禁瑟瑟发抖,紧抱着自己的肩膀,轻声说道:“对不起,能麻烦你把窗户关上吗?”
灵星轻笑了一声,似乎对陆雅的请求感到一丝玩味:“你这么怕冷吗?这风从西北吹来,带着那片土地的尘埃。”她走向窗边,伸出手仿佛在空中抓取着什么,然后展开手掌,在她眼前轻轻一吹,尽管如此,她还是将窗户关紧了。
随着窗户关闭,房间再次恢复了宁静。她们的目光再次相遇,灵星缓缓向陆雅靠近。
“蓝芊芊。”陆雅突然大声呼喊出这个名字。
灵星轻轻点头,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陆雅紧接着追问:“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穆栎,柳尘,以及其他人?”
灵星保持沉默,未作回答。
陆雅继续追问:“你曾去看过我妈妈,对吧?现在她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我并没有那个意图。”灵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实际上,她能见到我,也算是解开了她心中的一些结。”
陆雅问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灵星轻声叹息:“我没说什么特别的。你妈妈说她对不起我,她告诉我看到我活得好,就能安心地去找你爸爸了。她太爱你爸爸了。”
陆雅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困惑和慌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经过片刻的沉默,陆雅终于点了点头,柔声说:“我知道,命运对你很不公。”
灵星情绪激动:“太不公了!”
“你不能——”陆雅还没说完,灵星便打断了她的话。
“闭嘴!你,陆雅,从出生那天起就有父母的疼爱,平安无事地长大。而我呢?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他抛弃了我和我母亲,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要为我妈妈的死承担所有责任。他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然后又将我送往福利院。他和你妈妈曾承诺会照顾我长大,但他们再次欺骗了她,欺骗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这是多么无耻啊!”陆雅含泪说:“对不起。”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灵星的同情,仿佛在为自己父母的所作所为向灵星道歉。
她并未如他人般陷入惊慌,眼中也不流露廉价的泪水。她只是静静地望向窗外,随后平静地起身洗漱,有条不紊地享用早餐。面镜而立,她未施粉黛,只是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她选择了一件黑色衣裳,认为它最适宜此等场合。如今,不论何种场合,她总穿着这件衣服,仿佛回到了古时,身处三年丧期的妇人一般。然后,她拿起一把黑色雨伞,带着母亲的相关证件和手续,步出了家门。
深秋的雨丝带着刺骨的寒意,尽管撑伞,仍有雨滴溅落在她的脸颊,悄然渗入肌肤。她轻抚掉脸上的雨珠,登上一辆驶往郊区的公交车。雨天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冷清,她无言地坐着,眼神空洞地观望着逐渐模糊的都市景象,仿佛雨水冲刷掉了色彩。
公交缓缓行驶在雨中,良久才抵达精神病院的大门前。陆雅如往常般步入,手中多了把黑伞。她未像以往那般直奔小花园,因她知晓母亲已不在那里;确切地说,母亲应在太平间中。陆雅走进一座白色建筑,寻找负责母亲治疗的医生。医生面露疲态,沉重地告诉她:“很抱歉,你母亲已经离世。”
灵星不断地讲述着她的故事:“偶然之间,我惊讶地发现一具千年古尸中藏有古老的病毒。通过我的技术,我让这些病毒重新活了起来。这成了我的武器,借此我让所有进入过那座古墓的人,包括穆栎、孟宇凡、汪临、萧诚辉、秦喜旧,都感染了我复活的病毒。他们都将在痛苦中终结,无人能逃。”
陆雅接着询问:“那柳尘和岳鹏怎么样呢?”
灵星冷静地回答:“关于穆栎,我知道的很清楚。柳尘,你最好的朋友,背着你与穆栎有染,她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岳鹏呢?他自找的下场。他和我们的父亲一样,这种男人必须受到惩罚。”
陆雅摇了摇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警察?法官?难道你想惩罚谁就能惩罚谁吗?”
“那你们又算什么呢?我们的父亲想抛弃我母亲就抛弃了,你的父母想把我送走就把我送走了,我的养父想占有我就占有了我?你们凭什么?”灵星步步紧逼,眼中充满了怨恨。
陆雅再次后退,背靠着墙壁。面对灵星,她的心情复杂难明。就在这时,灵星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她轻声说道:“对不起。”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陆雅甚至能感受到灵星的呼吸。尽管不愿直视对方,陆雅还是闭上了眼睛。灵星轻轻呼唤:“陆雅,陆雅,请睁开眼睛。”但陆雅仍旧拒绝,眼泪悄然滑落,她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紧紧贴着墙壁。
“你现在像个小女孩。”灵星用她那冰冷的手轻轻拭去陆雅的泪水,“看,你的眼泪还在冒着热气呢。”
陆雅感到了绝望,她依旧闭着眼睛,像个任性的小女孩般抗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你夺走了我的未婚夫,毁了我的生活。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像所有女人一样过平凡的生活,嫁给普通的人,有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但你的出现破坏了一切,我恨你。”她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奈,随后又是一阵轻轻的啜泣。
灵星温柔地将陆雅拉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低声说:“你这可怜的孩子。”
在那个被古老传说笼罩的小镇上,陆雅静静地依偎在灵星的肩膀上,没有丝毫抵抗之意。她的声音细如蚊吟,却清晰地穿透了夜的寂静:“姐姐。”
灵星轻轻地将嘴唇贴近陆雅的耳畔,低语道:“我的妹妹,我的宝贝,跟我一起离开吧。我们将远离这片尘世,越远越好。”
陆雅的眼神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吸引,她的目光空洞,声音中充满了迷茫与顺从:“我们将前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