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他是谁

余昭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鬼若。
他此时眼眸说不出的阴沉，一只手在半空中轻轻拨转，藤原的腿便被拧了一圈，身体被迫跟着调转过去，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藤原羞愤交加，一拳砸在地上，抬头怒目瞪着鬼若的方向，朝一众护卫喝道：“一群蠢货，愣着干什么？都上啊！”
护卫这才回过神，纷纷抽出佩刀，一字排开，朝鬼若压过来。
鬼若今晚行事透着些古怪，全然不似从前那般淡定从容。
他心中压着一团火，手上也没了轻重，捻指在胸前念了一咒，再抬眼，目光似千把利刃，直刺众人心口。
压上来的护卫瞬时便都止住脚步，或跪或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起来。
藤原撑着一只手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刚才扭伤的脚像是被枷锁禁锢，不得脱身，只能躺在地上喊着：“弓弩手，一起上！不用留活口，给爷把他射成筛子！”
可他话音落下，却迟迟不闻弓弩扣动的声响，转头看过去，发现数十个弓弩手此时都憋红了脸，似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动弹不得。
鬼若冷脸来到藤原身边，抓着他衣襟一把将人提至半空中，目光愈发狠戾阴鸷起来。
“你敢碰她！”
鬼若一字一顿讲出来，不知是否用了咒术，每个音节都如擂鼓般打在藤原心头。
藤原只觉得胸中憋闷，透不过气来，吓得拿手捂住胸口，拼命摇头，嘴上求饶道：“没、没有，我没碰她……大、大侠，求您放过我……”
若是从前，鬼若许会冷静下来思索对方的身份。
可此刻的鬼若却失了理智，他一拳砸在藤原脸上，对方从眼眶到颧骨立刻肿起来。
藤原疼得浑身抖起来，眯着眼，嘴上喊着饶命。
可那求饶声却更激怒了鬼若，他抬起拳朝他脸上又砸下去。
意识到求饶只会适得其反，藤原改口道：“我、我是平安京藤原家大少爷，我父亲是……当朝宰相，我姑姑是皇……啊！”
他话没说完，被直接揪住脖颈按在地上，又一拳砸在嘴上。
鬼若当然知道藤原家什么来头，他不在乎。
他只在意眼前这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究竟对余昭做了什么。
可余昭却不同。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藤原家势力这样雄厚，鬼若继续打下去，藤原家必定不会放过他。
“鬼若——”
在拳头又要抡下去时，余昭叫住了他。
先前控制住她手脚的几人早已被鬼若定住，她此刻用力抽回双手，轻松脱身出来，冲到鬼若身边，抬手抱住他手臂。
鬼若便停止了动作，怕自己动作莽撞，伤了余昭。
余昭看着鬼若充血的双眼，觉得他今晚异常陌生，她害怕鬼若再留在这里会做出其他更过激的行为来。
她盯着鬼若的眼，声音轻柔：“他没对我做什么，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怒，我们走吧，回去。”
鬼若的视线在藤原和余昭之间来回切换着。
藤原在被他目光扫到时本能地瑟缩两下，抬手遮住脸不敢与他对视。
余昭则抬起手来，轻抚着他的眉眼，想要为他抚平脸上的戾气。
鬼若这才短促地舒一口气，点头。
余昭揪住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上前轻抱了抱鬼若的肩头。
鬼若抬起手，启动传送结界，揽着余昭离开了。
回到紫宸殿鬼若的房间，余昭看着鬼若手背上已经快要凝固的血痂，从腰间取出一张符纸准备画个疗愈符贴在他手上，却被鬼若抬手拦下。
“不必了。”
鬼若将她的手轻推开，语气说不出的清冷，神态透着疏离。
余昭拧着眉看他，意识到他并不只是为刚才藤原的事生气，便直接问：“你……生我的气了吗？”
鬼若并不回她，视线从她脸上扫下来，仔细检查着，最后落在了她胸前。
余昭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心虚，怕他看出心口处的伤被人动过，忍不住抬手整了整衣襟。
她这欲盖弥彰的举动被鬼若看在眼里，他冷着脸伸手拨开她前襟，露出胸前新包扎过的绷带。
余昭被他的举动惊得连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攥着衣襟，脸上发烫，绯红一片直染到耳根去。
看着她小猫一样警觉的模样，再瞥到她微敞的衣襟下胸前雪白的一片，鬼若这才恍然察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失礼。
他垂下眼皮，沉声道：“我说了不要离开紫宸殿，为什么不听？”
被他质问，余昭下意识低头道了声“对不起”，转念想到自己出去的原因，这才记起腰间暗袋里的封刀符，刚才落寞的神色立刻一扫而空，眼中泛着光。
她把符纸取出来，一脸欣喜递到鬼若面前，说：“我去了飞云阁，在那里找到了这道封刀符，有了这符，以后就算我在你身边，你也可以用秋田刀了。”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地，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语气中竟透着几分邀功的急切和期待，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符纸呈递到鬼若面前。
鬼若眼中却毫无波澜，似是早就知道了封刀符的存在。
他冷着脸，将目光朝那符纸短促瞥了一眼，视线扫到那张黄纸边缘的纹理时，瞳孔倏然紧缩，眉头倒竖，怔怔望着那符纸呆愣了许久。
那符纸边缘是一排细小的游龙戏珠图。
鬼若蓦然抬手，紧紧攥住余昭的手腕，沉声问：“这符纸，你从哪里得的？”
余昭一时愣住。
她满心欢喜地将封刀符送过来，以为鬼若看到会开心起来，毕竟这符文可以为两人结伴同行解决一大隐患。
可没料到鬼若竟是这样的反应。
他对封刀符的符文没有半分兴趣，反倒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符纸的来源上了。
余昭半张着嘴，不知如何回他。
鬼若无意识地将手收紧了些，他力气很大，余昭手腕立刻泛起青红一片，只能拧着眉回说：“是我在飞云阁遇到的一个朋友，他的符纸。”
可鬼若显然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他依旧紧紧盯着余昭，脸上阴云密布，压低声音问余昭：“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你们说了什么？”
余昭想不明白，这符纸的来源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为什么鬼若那么纠结送出符纸的男人到底是谁，明明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换回来的封刀符才应该是他关注的重点啊。
她有些委屈，想要将手腕抽离。
却发现鬼若修长的手指此时紧紧钳住她的手腕，不给她抽离的机会。
她觉得今晚的鬼若说不出的陌生，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她胸中憋闷，低声说：“鬼若，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