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逼云姑娘出家……”

还没等两个女人从惊讶中抽离，身后便响起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顿地回头，她们发现章彤枫就站在身后。
“主公！”惊讶地看着章彤枫，两人又是不约而同地冲口而出。
“我刚才……听到你们提起云荧的名字。”章彤枫上前一步，着急地问道：“你们有……她的消息？”
“我，我——”石小凤与澹镜儿互视，迟疑不决地嗫嚅。
“说！”
章彤枫骤然一喝，吓了两个女人一大跳。
一向予人温文尔雅，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从不见一丝慌乱的主公，竟然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俊逸的脸庞更是爬上一抹难得一见的紧张神情。
石小凤偷眼瞄他一眼，抿抿唇，小心翼翼地道：“我俩也不是太确定，只是方才看见与哈莱同乘一骑的人，那背影有点象……”
还不待她把话说完，章彤枫霍地转身，对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晏河道：“带我马过来！”
晏河连忙把马牵了过来。
跳上马，他低头问澹镜儿：“你哥往哪个方向去了？”
澹镜儿一怔，举手往北边指了指，“他，他从北门出去。”
“驾！”
闲话不多说半句，他抬腿踢了一下马肚子，白马驮着他好像一枝箭似的就往前冲。
他的四个贴身护卫自然紧随其后。
在澹镜儿与石小凤透着讶然的眼神注视下，五人策马绝尘而去。
——
此时通往郊外的路上，澹明与哈莱马不停蹄地赶路。
他们很快就来到城外一处小树林的边缘。
“吁——”
两人勒住缰绳，马便停了下来。
“师父，咱们要把云姑娘送去哪？”
出了城，哈莱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这才省起要问这个问题。
澹明手搭凉棚，向着山里的方向望过去。
“这山里有一座尼姑奄……”他好像在对徒弟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上回在附近巡视，碰巧在奄前经过，发现藏在山里，还挺隐蔽……”
沉吟片刻，他对哈莱道：“咱们就把她送到尼姑奄里。”
“啊——师父想……”哈莱听了师父的话，立马呆住，舔舔唇，咕咚咽下一口唾沫，“逼云姑娘出家……”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澹明一记敲打，生生地发痛错愕地瞪着师父，委屈地嚷：“您打我干嘛？”
澹明既好笑，又好气，给他一记白眼。
“你到底是笨，还是傻？说话没个正形。我只是说，送她到尼姑奄里躲一躲，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要逼迫她出家了？”
说罢，他看向云荧。她坐在哈莱的身后，头侧枕在他肩上，露出半张脸，眼紧闭，没有一丁点醒来的迹像。
“再说她懂武功，要真较量起来，比你还厉害，她要是醒了，她要走，谁能拦得住？那区区的尼姑奄真能留下她吗？我说把她藏起来，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至少也要等到主公大婚之后。”
哈莱十分虚心地听他说话。
“等到主公的事生米煮成熟饭后，才放她出来，或者她自己跑出来，啥都好，到时再算吧。”
“可是……师父，”哈莱犹豫一下，呐呐地问他，“您怎么确定她这回出现，是来找主公的？要是她肯主动来找主公，也不会在三年前不辞而别了。要是她之所以在淮北城出现，是事出有别因，并非一心来寻主公，那咱们这么做，岂不是枉做小人，多此一举了么？”
哈莱的话顿时让他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个憨厚的徒弟竟然语出惊人，提出云荧突然出现别的可能性。
不过他不想再在这事上继续纠缠下去，便摇头道：“咱也别乱猜了。不管她突然重现的原因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绝不能让主公与她碰面。”
说罢，抬头看看天色，一朵乌云从远处飘将过来。
“赶紧进山，可能要下雨了。”
他们打马，继续往山里赶。
——
天有不测之风云。
山里的风雨，说来就来。
他们走不多时，才入山，雨便降了下来。
雨起初不大，飘飘洒洒，转瞬之间，变成豆粒般，噼噼啪啪地打下来，接着雷声大作，转眼变成倾盆大雨，直往他们身上淋下去。
这场大雨来得始料不及，他们自然没有带任何的雨具。
哈莱指向前方，大喊：“师父，那儿有个亭子。”
“先避雨。”
两人赶马急急奔去。他们没下马，连人带马直接冲进亭子里。
哈莱跳下马，只留云荧在马背上伏着。确定她坐稳了，哈莱这然后拍拍马儿的脸颊稍稍安抚，便过去澹明的身边。
此时澹明站在亭旁，凭栏眺望天色。看徒弟过来了，侧目往马背上的云荧瞥了好几眼，见她仍紧闭双目。
哈莱顺着他的视线也望了一眼，笑道：“云姑娘这个样子，不象被人打懵晕过去，反倒象是累极，好趁机睡上一觉的样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澹明这下才仔细地瞧，发现她下眼框处布了一圈淡淡的乌青。
眼下她虽是男儿装扮，但却无法掩饰她脸上白皙肌肤，犹如凝脂白玉，吹弹得破，那一圈乌青虽淡，便更觉十分显眼。
她伏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呼吸平顺，但却稍稍显重。
这番模样，果然就如哈莱所说：倦极，趁着晕了，便睡了过去。
“她遇到什么要紧的事么？竟然如此疲倦？”澹明把望向她的视线收回，移回亭外雨帘，不觉狐疑地自言自语。
“师……”
“萧萧”
“驾”
战马嘶鸣与一道清脆的娇斥同时响起，一下便打断了哈莱的话。
两人不由一僵，霍然回头。
只见本还晕厥不醒的云荧此时已醒，坐于马背之上，手中执紧缰绳，随着她一声娇喝，便纵马意欲冲出亭外。
原来云荧刚才被大雨淋了一身，神智慢慢地清醒过来。
哈莱见状，赶紧向她迈出一个箭步，伸手想去夺她手中缰绳，打算阻止她逃走。
云荧却不慌不忙，稍稍掉转马头，一拉缰绳，迎面朝他直撞过去。哈莱识得厉害，赶紧避开，脚下却被石块所绊，趔趄一下，便踉踉跄跄地跌坐于地上。
她瞅时机，策马自亭子冲出，不辩方向，冒雨往山里奔。
澹明已然快速上马，顾不上哈莱，也冲出亭子，急急地追赶她。
“师父，师父——”
哈莱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狼狈焦急地大喊大叫。他的喊声将林中躲在暗处避雨的鸟儿都惊吓了出来，吱吱喳喳地在林子里四处飞荡。
林外有一阵阵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响起。
“哈莱！”章彤枫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回头，章彤枫与他的四大近身护卫骑着马已然奔到他的面前。他们被雨所淋，全身都湿了。章彤枫用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抹去满脸的雨水，急切地喝问：“云荧人呢？”
哈莱明白主公已经知道了，自是无法再隐瞒下去。他抬起手臂，手指向进山的方向，“云姑娘进山了，师父去追她。”
闻言，章彤枫连忙掉转马头，接着低头狠瞪一眼哈莱，沉声严厉地道：“回去再收拾你！”
话还没有说完，白马已驮着他奔了出去。他的四大护卫赶紧跟上。晏河走在最后，哈莱拉他的马头，他只能被动地慢下。哈莱便趁机纵身上马，坐到他的后面。
“别愣着，快追！”上马后，哈莱拍了一下晏河肩头，催促他走起。
晏河微翻白眼，也不多言，抬腿往马腹踢了两下，战马便也跑了起来。
“云姑娘啊云姑娘，您可要好好的，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主公就要把给我杀了。我这条小命眼下可是捏在你手中。”
坐在前面的晏河正在策马，听到身后的哈莱絮絮叨叨个不停，嫌他吵，不觉猛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你在我耳边叨叨个啥，吵死了！”
“你管我叨叨个啥！你只管往前追就是了。”停了停，他又开口交待：“待会要是见到云姑娘，晏河，你可着劲往上冲，不许落在你那些弟兄后面。”
“干嘛？”
“将功赎罪嘛！回去后也能让主公消消气，收拾起我的时候，兴许还能稍稍地手下留情，至少先把咱这条小命给保住。”
晏河凉凉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师父说这么做，我自然便要听他的话。”
“你师父喊你去死，你死不？”
听到他的话，哈莱没有说话了。正当晏河以为他终于肯收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响起。
“要是师父或者主公喊我去死，我会的！”
晏河顿地被他绝倒，也不再逗他，闷声不响地往前赶。
——
云荧在雨中策马飞奔，回头望云，发现并没人追赶。就在她以为摆脱了那两人之际，澹明的身影便再次出现眼前。她只好加速，无暇顾及其他，继续让马往前跑。
“云姑娘，停一停。”身后的澹明大喊。
但是云荧却充耳不闻，不理他。
他扬鞭猛抽马两下，马被抽得连连嘶鸣，扬起四蹄，奋起直追。
澹明是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座下战马是来自草原的千里良驹，自然比其他寻常将领的马要好出许多。
所以马儿一旦发力，便如脱弦之箭，一下子便赶上并越过云荧，要将她生生地截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