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湖望着晏河，请教地道：“三哥，那我该怎么办？要是她真的出了啥事，主公可是会把我给杀了。”
“你这个脑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进水了？主公是让你看好她，可没有说，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你也别忘记了，刚才主公就让咱们四人从此护卫在云姑娘身边。他之所这么做，护卫云姑娘不假，但还有另一个更深的意思，就是让咱们也要看好她，她往后的一切行踪皆要知悉，好随时向主公汇报。云姑娘在，那个丫头，你还怕她不跟着么？”
“哦——”周湖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男的，小丫头是女的，真要这么寸步不离地盯着，你觉得方便么？再说云姑娘也要人侍候，要是小丫头不跟着去，难不成让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去侍候么？就算咱们愿意，若让主公知道了，咱们这些当手下的，那刻才是小命不保。哈莱就是阴差阳错之下，让云姑娘意外受伤，虽然死罪饶了，可是活罪还得受，被巴巴地罚打五军杖，眼下还趴在床上，嘟嘟哝哝地叫着呢。这还是有澹将军给行刑的说好话，要不这样，他怕是半条命也没了。傻小子，明白了么？”
经他这么一分析，年轻的周湖顿时知晓历害，连忙点头如捣蒜，“明白了，明白了，多谢三哥指点。”
两人在一旁嘀咕完，这才回到众人那儿。不过却已看不到云荧与芝萝的身影了。原来她们在他们刚走开的时候，就跟着石小凤走了。
这时，李海与越江把刚才章彤枫所下的命令，告知于澹明与苏明哲两人。
澹明听罢，顿时苦笑不已，对于章彤枫下这样的命令，实在并不感到意外。
苏明哲手捻颌下长须，沉吟片刻后，对李海等人道：“主公之令，自然要遵从，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切不可大意。”
听到军师也这么嘱咐，李海便携三个兄弟离开，赶往石小凤的住处去了。
澹明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问：“军师，你要如何劝说主公？”
“我能怎么劝？”苏明哲微微耸肩，叹道：“这世上最难劝的事就是这种男女情爱。咱们主公一表人情，能文能武，在外面是八面玲珑，精明干练，杀伐果断，私下里却是温文而雅，柔情和煦，深得姑娘家的喜爱。可这么一个看似十全十美的男子，却也有其偏执的一面，说好听的是坚毅不挠，说难听的就是执拗拧巴。澹将军自小看着他长大，岂不比我更清楚他的性子么？”
“军师说得极对，他啊……只要认定了，就算十条牛也拉不回来。”
“所以劝是没用的。”苏明哲边说，边举手向他示意进府衙。
苏明哲道：“要是劝他以大局为重，以他那性子，说不定适得其反。”
“那真的不管了么？”澹明沉重地叹了一下。
他顿了顿，又道：“本以为这女子当年不辞而别，就一去不还，就这么过了三年，主公遍寻无踪，终是心灰意冷，也就勉强答应了与南云联姻之策。又谁知，就在这节骨眼上，她又出现了。即便我多方阻挠，还是挡不住这孽源，他们终究碰上面。主公本就对她宝贝得不得了，这别后重逢，就更难以舍离。眼下……那南云沐氏的大小姐就在城外，明天就要进城了，唉……”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的意思是……”澹明狐疑地看他一眼，“去劝云姑娘？”
苏明哲微微颌首，“咱们劝不了，便要从旁入手，另辟蹊径，以免与主公正面对碰。”
但澹明却信心不大，摇头道：“我估摸着她也是想离开，不想再与他扯上干系，好断个干净，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三年前不辞而别。但是现在她的去留，咱们这些旁人不能干涉，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能左右主公的决定。你瞧……”
他微顿，“为了确保她不再走，主公竟然把不相干的人都给拉扯进来，就是为了钳制她，让她有所顾忌，而不能任意妄为。要是谁不知死活，再次对她下手，主公连我也不会放过。因为隐瞒她出现的消息，连累她受伤之事，主公是没有罚我，但借着杖打哈莱与虐杀倭阳人，就是明里暗里警告我，还有其他人——要有下次，绝不轻饶。”
“这位云姑娘为人如何？又是何来历？？”
“要论她的为人，认识她的人无不交口称赞。因为主公的关系，我对她也算熟悉。我这么个武夫，不若你们这些文人，饱读诗书，随口掉文，尽挑好听地去夸奖一个人。你若让我说她有什么好的，那就是她的心地了。啧啧啧，实在太善良，太柔慈了。”
澹明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地道：“这回她单人独骑，千里追踪倭阳浪人，就是为了解救那些与她毫不相识的可怜人。她的心慈便可见一斑，更别说其他人因为她的缘故，而丢掉性命了。”
苏明哲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位云姑娘确实难得，不仅长得容貌倾城，性情还温柔敦厚。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一事。”
“军师有何事不明白？”
“这位云姑娘要与主公站一起，那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眼前为了咱们大周义师的前途着想，欲与南云沐氏联姻，这事也没啥不妥之处。这普通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等闲之事，何况咱们主公如此人品出身，日后更有可能一登龙门，身份何等尊崇。三两红颜知己常傍身侧，红袖添香，以慰其心，实属佳事。那南云沐氏小姐，听闻也是知书达理，宽容谦和，兼且出身世家，对这种事理应司空见惯。她若想有朝一日掌管后宫，更应有容人之量。所以不管这位沐氏小姐将来如何作想，估计也不会如此愚笨，胆敢干涉主公喜好，自毁前程吧。凡此种种，我就不明白，将军为何对此事如此排拒，弄至如此忧心忡忡？”
“军师所说的道理，我自然明白。若这云姑娘是别人，甚或只是乡村鄙女也不打紧，只要主公喜欢就好了。可惜啊，这云姑娘的身世却并非简单。她出身自北边巴郡昌隆云氏。”
苏明哲一听，不由地大吃了一惊，惊讶地道：“曾听你提过主公年少时与一女子结伴闯荡江湖，我便一直以为这位云姑娘就是此女子，想必也只是江湖草莽，便没放于心上，想不到她的出身竟是如此高贵。”
澹明苦笑，“此女子便就是这位云荧姑娘，主公心中所念的也只她而已。”
苏明哲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身为大周军师，焉能不知这天下形势。
巴郡昌隆云氏乃日月皇朝世袭大家，家族祖上更是日月皇朝的开国功臣，被赐封为昌隆王。
云氏家族每一辈都代有人才出，先后出过两个一字并肩王，三个丞相，四个大将军，还有不少在庙堂位居高位的才子，为日月皇朝的发展，庶卫皇朝的安危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
若论身份之高贵，巴郡云氏实在比南云沐氏更有来头。
随着日月皇朝的败落，巴郡云氏的声名却不仅没有因这原由而一同败落，相反更显其在这乱世中的重要。
为了拯救日月皇朝这艘早已千疮百孔，腐朽松动，随时都能沉没的大船，为了它不被大陆上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来势汹汹的各地起事者扑沉，云氏家族的勇猛之士纷纷出动。他们一心为国，文人能安国定邦，武人能保家卫国。
云荧之父云渊，官至日月皇朝右丞相之位，兼任礼部尚书。其兄云炎，文武兼备，曾任日月皇朝兵马元帅，率兵抵抗起事者，与大周直面交锋，给一众义师造成了不少麻烦。
正由于有云氏的支撑，行将就木的日月皇朝，才得以勉强保住半壁江山，苟延残喘至今。
但是在三年前，却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件大事。
巴郡云氏一族突然被日月皇朝的昏君下旨，削去了云氏一族的世袭名号，罢去云渊一切职务，并被贬回乡，从此不得再回庙堂，但当中原由却不得而知，一时之间皇朝内外不觉咂舌，对于昏君如此自绝于天下的行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云炎仍继续担任兵马元帅一职，在战场与敌人周旋，似乎对于这事并不知晓。直到有一下人赶到前线报信，云炎这才得知此事，而接下来的形势，却变得让人愈发的匪夷所思。
苏明哲忆起三年前的往事。
自起事以来，章彤枫一直让义师蛰伏于南部，对于北进之事似乎显得兴趣不大。
章彤枫在此之前，并非常驻江杭总部。只是半月来江杭处理军务，另半月便回老君山隐居。
他才具超群，虽耗费于江杭起义之事上面的心机并非全心全意，但经他运策帷幄，武有澹明，文有苏明哲的协助，又得天时地利人和，总的来说，一切都十分顺畅。他不在江杭的时候，若有紧要军务，便利用信鸽传送消息，倒也能做到决胜于千里之外。
再者当时由于出兵时机未到，大周义师上下齐心协力，苏明哲对此便也没多加劝进。
但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日月皇朝兵马元帅云炎，却悄悄率众偷渡，越过大江，突然袭击大周总部江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