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有点不适应

“学校有没有说过不能带手机。”年级主任将手机直接扔到桌子上。
“嗯。”李禾呈视线只扫了一下便又移向窗外。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
明明知道原因却总是喜欢问这些问题，就好像问一个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当然是因为饿啊。
“等陈老师来了再说怎么解决吧。”
年级主任走到办公桌前坐着，李禾呈站在办公桌前，等着陈启杰来讨论解决方法。
班里正在讨论刚才的小插曲，门从外面被推开，教室瞬间安静下去。
先进来的是李禾呈，后面是陈启杰。
李禾呈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陈启杰站在李禾呈的桌子前，不说话，盯着他。
大家也都伸长脖子看着事件的发展。
邵桦晨也伸着脖子，看到李禾呈居然在收拾书包。
“呈哥不会真的要回家反省吧？这么好！”他眼睛里流露出了羡慕的情绪。
“邵桦晨你看什么呢？”
陈启杰的声音响起，大家的视线都临时由李禾呈身上移到了邵桦晨身上，才发现后者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
“没，我屁股有点疼。”邵桦晨急忙坐下。
“我收拾好了。”李禾呈拿着书包站起来，对陈启杰说道。
陈启杰向后退一步，给李禾呈让路，后者拎着书包走了出去。
夏柚的视线也一直看着李禾呈，见他并没有被抓到玩手机的不爽，反而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只一瞬回头，视线一闪而过，但夏柚却觉得他是在看她，只是没法确定了。
等夏柚反应过来，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陈启杰板着脸走过去关上了门。
“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带手机来学校，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手机只会分散你们的注意力，不要觉得离高考还有两年多，就可以放松了，高考是一场持久战，就看谁能耐得住寂寞走过独木桥。”
陈启杰没提李禾呈，但讲话内容却是围绕手机展开的。
“每天偷偷用手机看个小说，听个音乐，你觉得是放松，但是现在是放松的时候吗？高中从来就不是让你们放松的地方。”
陈启杰的声音逐渐提高，似乎是真的很生气。底下没人敢出声，都低着头。
“废话我也不多说，希望大家都要明白，我今天就不一个一个查你们了，元旦回家带手机的把手机都带回去，等回来我会查，要是查到没收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陈启杰说完就离开了教室，门将漏进来的一点风堵在教室里，寒意一点点散开。
夏柚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微微侧头就能看到李禾呈的位置，桌面已经空了，是从未见过的干净，夏柚觉得心好像也空了。
她低下头想继续做题，但是熟悉的英语单词进入脑子里，却迟迟想不起来它的意思，夏柚叹一口气，收起英语，换成数学。
“你手机呢？我不是让你妈没收了吗？你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李硕柏的声音响起，随后暴躁地扯过李禾呈背上的书包，在里面翻找着手机。
自从给李禾呈转学后，他就没再收到学校老师的电话了，他还以为李禾呈除了不学习但其它方面收敛了，可是还没过多久就收到了陈启杰的电话，说李禾呈自习玩手机，让他回家反省。
“在老师那。”李禾呈双手插兜，看着李硕柏暴躁地翻着他的书包，有的书页被暴躁的动作撕破。
李硕柏将书包扔回李禾呈的怀里，几张试卷从敞开的书包里飞出来，掉到地上。
“你手机哪里来的？”
李禾呈低头扫了一眼地，发现是那张他唯一做过的历史试卷，或许应该说是抄过的，上面的答案和夏柚的那份完全一样。
他抱着怀里的书包蹲下将试卷捡起来，折好放回书包里。
“我问你话呢？手机哪来的？”李硕柏见李禾呈不说话，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李禾呈将书包重新背到身后，嘴角微勾，眼睛里满是嘲讽：“你觉得哪来的？捡的？买的？还是偷的？你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硕柏的脖子因为生气已经有些发红了。“我再最后问你一遍，手机....”
“偷的。”李禾呈打断李硕柏的话。“趁你们睡觉的时候偷偷拿出来得，满意了吗？”
李禾呈就那么看着李硕柏，似笑非笑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话语彻底激怒了李硕柏。他一脚踹到了李禾呈的肚子上，李禾呈毫无防备被踹倒在地，手因为做支撑正好磕在了沙石上，细微的疼痛感不明显，却让李禾呈清醒起来。
“你他妈能耐了，现在都学会偷东西了。”
李硕柏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李禾呈手撑地站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有些泛红，他不在乎地将粘在手心的沙石拍掉，又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他慢慢抬起头，嘴角仍带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他看着李硕柏，一字一句说道：“这些不都是你想看到的吗？没用的人就是这样的。”
李禾呈不在，也就没人再欺负夏柚了。早晨扎好的头发不会在某个瞬间被人扯掉；手表可以一直戴着，不会有人每隔几分钟就问时间；做题思路可以一直保持清晰，不会有人再打断。
“好像有点不适应啊。”
“不适应什么？”顾倾开口问道。
“没什么。”夏柚低下头，她竟然会因为李禾呈不在而感到不适应？
“其实好像，是有点想他吧。”夏柚在心里喃喃道。
【晚安。】
李禾呈看着和夏柚的聊天框，聊天结束在互道晚安上，四天前他在马路边偶然遇到她，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关心，那份关心不带任何目的，他说有机会要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
李禾呈点进夏柚的头像，点开了朋友圈。那时大家还不会将朋友圈设置时间限制，所有内容都是公开的。
夏柚的朋友圈不多，大都是分享生活。
“今天阳光真好啊！”配图是一张阳光透过玻璃，光为画面染上彩色。
“一只七星瓢虫？好像多一个点？”配图是绿叶中趴着一只小小的七星瓢虫。
李禾呈将图片点开，指尖轻触屏幕，图片被放大，他数了数昆虫身上的点，并没有找到那个多出来的点。
夏柚的每一张照片都在展示着她眼中的世界，是美好的、光明的。
手心被磨破的痛感愈发清晰，窗帘遮住了外面全部的光亮，李禾呈在黑暗中举起右手，透过手机屏幕的光隐约能看见擦破的地方，这个故事他应该不会再讲给她听了，因为他不愿意，明亮的世界不该被迫天黑，哪怕只是一秒，也不行。
李禾呈在家里待了两天后，临城一中也放元旦假了。
夏柚背着书包向话吧走去，各个电话座位前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了，夏柚选了一个较短的队伍等着。
李禾呈当初答应了下次再继续给夏柚用手机，就真的做到了，夏柚由刚开始的不好意思，变成逐渐习惯，一楼的教室成为了她的专属话吧，她每次打完电话走出去都能看到李禾呈背靠窗户百无聊赖的样子。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总是会说：“这次继续欠着吧。”
前面的同学打完了，夏柚将思绪收回来，坐到凳子上，拿起电话。
虽然元旦只有三天假，但临城一中依然坚持不浪费一分钟的理念，每科两套试卷，除了元旦当天，其他两天一天一套。
夏柚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试卷，她疲惫地躺在床上玩手机，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是李禾呈的“晚安。”因为平时没人给夏柚发消息，所有这个消息在最上端。
这样算起来，李禾呈已经回家反省五天了。夏柚坐起来打开了和李禾呈的对话框。
【你明天回学校吗？】
手不受控制地打上了这句话，却没有发出去，等夏柚反应过来，匆忙删了内容，退出微信。
手机被压在枕头下面，夏柚盯着枕头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出那句话，但是她真的想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他。
第二天夏柚就返校了，返校本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可是夏柚这次却有些期待，步伐在期待中不自觉加快，台阶在脚下两阶并一阶。
夏柚推开了教室的门，那个位置仍然空空如也，她的期待落空，失望在不知不觉间蔓延。
“他迟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夏柚在心里解释道。
可是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没有来。
白板上放着一周一次的视频福利——《新闻周刊》的结尾，白炽灯划破黑暗，走廊里传来欢呼声，却少了一个人的声音。
“柚子，走吧。”顾倾站起来说道。
夏柚又望向那个空了的位置。
“明天应该会来吧？”她心里想道。
“柚子，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脸忧伤。”顾倾拉着行李箱走在夏柚前面。
“可能是不想开学吧。”夏柚笑着说道。
“我也不想开学，每次开学之前我都莫名紧张，追剧也没心情，连吃饭都没胃口。”顾倾抱怨道。
夏柚拉着箱子走在顾倾旁边，听她抱怨不想开学，带着笑，可是自从进入教室后的那种失落感却一直散不去。
“柚子。”顾倾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夏柚向顾倾的方向望去。
“没有李禾呈欺负你感觉怎么样？我都替你感到开心。”
顾倾突然提起的主角，让夏柚心头上的那点失落感再次放大。
“是啊，没有他欺负我了。”夏柚嘴角扬起，却全然不是开心的笑。
“其实有点不适应。”她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顾倾听到了。
“不适应？怎么会？”
“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夏柚和顾倾早就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可能是少了些乐趣吧。”
夏柚笑着想结束这个话题，却被顾倾拉住。
“柚子，你不会喜欢李禾呈吧？”
“喜欢李禾呈？”这是夏柚从未想过的方向，她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如果追星算的话，可是她对李禾呈并没有像对林梓辛那样的感情。
“当然不喜欢。”夏柚脱口而出解释，却再不是曾经那么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