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梦境

正当莫熠想要问问思思的事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捣衣杵掉到地上，还给地面砸出了一个坑。接着，婆婆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吴氏呢？你为那个傻丫头不干活，真想翻天了？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打死你这个婊子婆儿！”

吴氏立刻惊恐地回应道：“娘，我马上出来！”然后她拉好莫熠的被子，让她的头露在外面，低声说：“思思啊，你在床上好好歇息，别出来。我得去忙了，不然可是要挨骂的。”

莫熠强忍着咳嗽，点了点头。吴氏匆匆离开屋子，只剩下莫熠一个人躺在潮湿的床上。她凝视着灰色的蚊帐，脑海里不禁在思考未来将如何生活。

随着时间流逝，莫熠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沉，眼前也开始发黑。她尝试着抬抬头，却实在没力气。用手摸了一下额头，发觉又发烧了。喉咙也疼得像是被火烧，即使是吞口水都很痛。此时此刻，她虚弱地浑身冒冷汗。

莫熠试着张嘴想叫娘，但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十分嘶哑，几乎无法听见。在无尽的昏沉中，她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有个胖丫头正在地上打滚，旁边的人们哈哈大笑；又有飘渺的影子晃动着……

这是对过去的回忆，还是未来的预示？莫熠模糊地思考着，渐入沉睡。

她进入梦乡的世界了。

不过梦境总是无规律的、不连贯的。她感到十分陌生，这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

梦中出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少年，他一把推开胖丫头，狠狠地吼道：“你要是真的喜欢我，那就听我话，立即去村外那河里，趁着没人跳进去洗个澡！……”

莫熠皱了皱眉，只见胖丫头转过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她的脸上满是泥泞和鼻涕，眼中闪烁着泪光。

梦醒了。莫熠睁开眼，看见娘吴氏站在他面前，焦虑地问道：“思思，没事吧？摔得疼不疼？”

莫熠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滚到床下。吴氏赶紧搀扶起她，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费尽力气想把她扶回床上。然而，用力了半晌，却还是搞不定。

“娘，你别抱了。”莫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抓着床沿，慢慢地站了起来，重重地坐在床上。

刚才的梦境依然在她脑海中回荡，不过就像童年时的记忆，乱七八糟，无法连成片。

莫熠轻叹一口气，感到自己借来的这个身子本就是先天性弱智的。十三岁的孩子，智商却跟五六岁的一样。这才发现，原来人人都叫她傻子。

村里的好事者总是喜欢看傻子出丑挨欺负，思思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原本没人会对一个傻子有什么恶意，只是这次跳河的事却牵涉到一个已经订了娃娃亲的少年。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弱智的她竟然听信少年的话，傻里巴叽地去跳河。尽管她得救了，但娘却担惊受怕，病得只剩一口气了。

这爹娘真是命运多舛。不仅生了一个傻子女儿，还甘愿竭尽全力养育她。虽然挨白眼，遭人议论，但他们却从未让她受委屈。他们勒紧裤腰带，养育她长成一个健康的姑娘。

莫熠不敢看眼前的娘，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感受到莫熠额头的温度已恢复正常，吴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轻轻抱着莫熠，让她躺下，将被子拉过来盖好，紧紧地系好两边。轻声说道：“思思乖啊，别再踢被子了，我才离开一会儿就看见你从床上摔下来。要是摔到哪里，怎么办啊？”

说完，吴氏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发现她没有平常活泼的样子，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过去当吴氏唠叨她时，思思总是像一只肥嘟嘟的小猫，缠绕在妈妈的怀里不停地拱来拱去。

刚醒过来的莫熠意识到，单凭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对付那些欺负她的人。她决定接受母亲的帮助，共同共战。为了让母亲对她的话更有信心，莫熠编造了一个梦境说服母亲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她已经变聪明。

“妈，昨晚我梦见有人告诉我，暂时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否则我还会变回傻子。”莫熠在梦中说。

吴氏听了马上跪下磕头，她认为这是菩萨的保佑，让女儿思思不再愚笨。莫熠没想到妈妈竟如此容易上当。然而在这个时代，这种迷信似乎司空见惯。

"老婆子我都要饿死在屋里头，就为了这么个傻妮子耽误了那么多时间。"赵氏骂道，看着莫熠的身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怨毒了。

赵氏狠狠地进了屋，瞪了莫熠一眼，然后一边咕哝一边说："这个猪一样的胖妞看了就来气，也不知道给老二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盯着她像眼珠子似的。"

莫熠不再有当初的傻气，她看得出赵氏脸上的嫌弃。然而，凭赵氏在这个家的地位，她也无需掩饰什么。

赵氏瞪着莫熠那双纯洁的大眼睛，心头越发火热。"再好看的眼睛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痴呆的肥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