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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前尘(三)

鬼心 半旧心殇 2024-02-26 01:29

赵临笙没来由的有点心虚,转念一想,她还没骂他笨呢,为什么要心虚!于是重振底气,抬起头刚要开口,手腕便多了力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着向药房走去。
赵临笙一看那个方向,立马急了:“诶,你要带我去哪儿?如果是药房我可不去!”
傅卿言不理会,头也不回地开口:“你额头上的伤得处理。”
赵临笙一听,立马扯住傅卿言手腕处的衣料,重心往后微仰,拖住傅卿言不让他再往前走。
等傅卿言察觉异样停下来转头看向她,她才讨好地笑着说:“那不行,我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这点小伤怎么能怕?大丈夫顶天立地,不怕伤痛,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我的脸可就都丢尽了!”
“你觉得这是小伤?”
傅卿言指着她皮肤破了口的额头问道,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赵临笙摸摸额角的伤口,想了想说:“确实不算大伤吧?”
傅卿言没有回应赵临笙的反问,默了一瞬,才开口。
“你不处理,感染怎么办?”
赵临笙小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说:“哎,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我以前受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我偷偷地忍着,它自己也好了。”
“什么?”
赵临笙自觉说漏嘴,连忙揭过话题,顶着一头凝固的血迹,扬起下巴坚定地对傅卿言表明决心:“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去的,头可断血可流,药房就是不能去!你别担心,我等会儿洗洗脸就可以了。”
傅卿言没说话。
察觉气氛的凝固,赵临笙偷偷瞄了他一眼,刚想继续劝说,就见傅卿言抿了抿唇,而后一言未发地拉着她转了个方向。
一路上赵临笙没敢再出声,虽然傅卿言平时也不说话,但她此刻还是能感觉得到傅卿言生气了。
而且只要不去药房,随便傅卿言要带她去哪儿都可以,唯一难搞的就是傅卿言,他还没见过傅卿言生气呢,一时之间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卿言全程没说话,带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她在桌边椅子上坐下后就转身离开,赵临笙视线跟着他移动,连话都没能说出口那抹身影便消失在门口,虽然她觉得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赵临笙坐在木椅上等得无聊,以她的性子能耐住这么久已经很是不容易,眼见傅卿言还没回来,已然有些难受,但又不敢乱动,她可不想让傅卿言更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赵临笙都快要出去找人了,傅卿言才从门外跨进来,手上多了一个药瓶和一块纱布。
赵临笙眼睛一亮,立马蹿起来,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迎着傅卿言,开口难掩喜悦,又带点儿讨好。
“你回来啦,我都打算去找你了,还以为你又遇到麻烦了。”
傅卿言不理会她的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去打了盆水进来,赵临笙知道他要干什么,不情不愿地坐好。傅卿言浸湿巾帕拧干,在赵临笙跟前蹲下身。
赵临笙乖乖低下头,任由湿凉的布料在额头上摩挲。
傅卿言似乎干什么都很认真,此刻他神情专注,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赵临笙的伤处,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动作堪称温柔。
赵临笙安分地等他擦完,见他转身放好巾帕,又拿起一旁的药瓶,想说不用,被傅卿言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在心里嘀咕着:这有什么好擦药的,大惊小怪。
傅卿言仿佛会读心术似的,终于开口了:“你不擦药,我就告诉赵将军,让他帮你擦。”
赵临笙一听见要告诉师傅,立马妥协:“别别别,你别告诉师傅啊,你擦吧,快点擦。”
傅卿言脸色有所缓和,开始专心给她擦药,垂眸见她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叹了口气,说:“药房的太医伯伯还不知道你受伤了,你就算擦了药,除了我也没人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哦。”
“你不肯处理伤口,难道不怕留疤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留疤才好呢!伤疤可是勋章!”一说起这个,赵临笙竟然有些激动。
“你这什么逻辑?”傅卿言微皱着眉头,显然不能理解她的思维。
“哎呀,反正你不懂。”
傅卿言不开口了,继续手上的动作,赵临笙怕他一生气真的会告诉师傅,于是等他弄完之后试探地问道:“那你会告诉师傅吗?”
闻言傅卿言先是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回答:“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弟吗?老大的话我怎么能不听?”
赵临笙愣了一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是说要当我小弟啊?”瞥了傅卿言一眼,他不说话,算是默认,赵临笙顿时觉出些成就感与责任来,挺了挺脊背,保证道:“那,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罩着你的!”
可能是赵临笙跳脱惯了,加上经常练功容易受伤,所以府里众人对赵临笙额头上的伤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赵于尘在书房看见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又受伤了?下次注意点,知道了吗?”
“嗯,知道啦。”
赵于尘点点头,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又突然叹了口气,赵临笙看见后奇怪道:“师傅,你怎么啦?”
赵于尘没回答,开口叫道:“笙儿,过来。”
赵临笙放下手中的笔,一旁的傅卿言也停下写字的动作。
赵临笙走到赵于尘跟前,只见赵于尘低头端详着她的伤口,然后“啧”了一声,状似忧愁地说:“伤口这么大,算是破相了,这以后怕是更嫁不出去咯!”
赵临笙早该想到师傅会嘲笑自己的,咬着牙气恼地反击道:“师傅,你怎么能开口闭口就嫁呀娶呀的呢,你最近是不是思春啦?”
赵于尘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恼怒地吼道:“赵临笙,你给我到外面倒立去,没有两个时辰不准下来!”
“略。”赵临笙做了个鬼脸,就心情愉悦地跑到门外倒立去了,比起扳倒师傅一程,这点小小的惩罚算什么呀,赵临笙简直觉得心甘情愿。
过了一会儿,视线里多了一双靴子,原来是傅卿言也出来了。
赵临笙看着他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双手撑地也开始倒立,惊奇地问:“诶,你怎么也出来了?”
傅卿言表情依旧淡淡:“嗯。”
“你怎么也被罚了?”
“刚刚你对赵将军说话的时候,我没忍住笑了。”
赵临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屋里传出的呵斥给逼了回去,但实在是憋不住,只能咬着嘴唇,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随时要撑不住了似的。
赵临笙终于笑够了,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傅卿言在看着自己笑,那笑容灿若星辰,在从屋檐上斜射进来的明媚阳光下也毫不逊色。
赵临笙愣了愣,顿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开口道:“你笑啦,你笑起来果然是最好看的!”
傅卿言听见她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又看着赵临笙,笑着回答:“嗯。”
从那以后,两人更加形影不离,随着时光流逝,全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赵临笙身后跟了个尾巴。
傅卿言总是默默跟在赵临笙身后,当她的跟班,明明自己比对方高,年龄比对方大,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保护。
而赵临笙本来就不愿意叫傅卿言哥哥,她觉得傅卿言的名字好听,应该叫名字,赵于尘说过她几次无果,便也由着她去了。
如今赵临笙更不可能喊傅卿言哥哥,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府里的下人每天都能听到有人中气十足地喊着“傅卿言”这个名字,而过去那个声音最常喊的只有“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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