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伺候人都不会

燕九重走出门，一抬头就瞧见了守在门外的影蛭，顿时吓了个哆嗦。
但当燕九重拿起院中的扫帚，开始清扫院落之时，影蛭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被惊吓的意味。
毕竟在影蛭的认知中，这位魔教主在江湖中的地位始终不容小觑，人人畏惧，听闻他手中还掌控着许多黑暗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拔除。
若不是因为掉以轻心遭了亲弟弟的暗算，恐怕这位魔教主如今还在岛外搅弄风云。
房门外，两个互相敌对的人就这么相处了许久，和平而又安静的叫人觉得诡异。
不多时，方鹤龄与叶麟走出了房门。
这次，燕九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叶盟主在与方岛主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同影蛭又驾着扁舟离开了翠竹岛。
抬头望着叶盟主离去的方向，燕九重心中不自觉产生了几分向往的感觉。
初来乍到，他还不知道这种座岛外是什么模样的，电视剧里的古国他看过许多，但亲身到古国体会生活还是第一次，也不知这里的风俗习惯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样。
“在想什么？”身后，方鹤龄忽然问他。
燕九重紧紧握着扫把，回过身回答:“没想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这座岛外是什么样的？”
方鹤龄听到这话，语气倍感意外:“燕九重，莫非你连岛外是什么模样的都忘记了？”
燕九重直言:“你看我像是记得的样子吗？”
方鹤龄没有深究，只是道:“我倒是可以带你到岛外去看看，就怕你没有那个勇气。”
“不过是到岛外去看看，我有什么不敢的。”燕九重回答，当真是勇气十足。
方鹤龄却看着他笑，笑的燕九重头皮发麻。
“姓燕的，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又很笨。你知不知道，这岛外有许许多多的江湖人都曾见过你，你现在若是出去了，一定比你在这岛上遇到的危险还要多。”
听了方鹤龄的话，燕九重胆怯了，但只是一瞬，燕九重就又鼓起了勇气说:“那又怎么样，如今连你们武林盟主都答应放我一马了，难道我还搞不定其他人？”
方鹤龄不禁称赞他:“勇气可嘉，这确实像你能够说出来的话。”
燕九重沉默了片刻，感觉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
事实上，他只是表面大胆，心里还是有些怕的，而且现在，他身上还有方鹤龄下的毒蛊，他若是走错一步，这位方岛主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尽管如此，燕九重还是想试一试，他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座岛上，他要想个办法到翠竹岛外面去，然后解决自身所有麻烦，安家落户。
“燕九重，你若真想到外面去，就把本岛主安排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本岛主就找个机会带你出去瞧瞧。”方鹤龄忽然开口。
燕九重闻言，回过头看向方鹤龄，这个死对头的形象，此刻在他的眼中猛然高大了许多。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燕九重问:“方鹤龄，你说话算话？”
方鹤龄回答:“君子一言，自然比你当真。”
燕九重暗自腹诽，这个姓方的，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挖苦他。
抬头看了看天色，方鹤龄对他道:“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吧，别扫院子了，跟我去吃饭吧。”
听方鹤龄的语气忽然变得这么和善，燕九重猛然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方鹤龄，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大度了，该不会是想要下毒害我吧？”
方鹤龄又笑，那笑容看上去意味深长。
其实，方岛主只是看曾经的挚友有些可怜罢了，但这种怜悯的情绪不过在方岛主心中停留了片刻，就转身掠过了。
“我是想下毒害你，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吃东西了？”
“我吃啊，谁说我不吃，反正我身上都有毒蛊了，难道我还怕你的毒药不成。”
“以毒攻毒，说不定可以能够帮你解毒呢，燕教主。”
“我要提个意见，方岛主，就是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害我，吃虫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本岛主却不觉得恶心。”
去吃饭的路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又回到了曾经推心置腹的时候。
而且这种错觉，在二人之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方鹤龄答应会带他出岛之后，燕九重对待这位岛主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在这座岛上，只要是他能看见的工作，就会上前帮一把，从挑水种菜、到洗衣做饭。
一开始岛上的居民还对燕九重有所顾忌，甚至还有人吓得紧闭大门，放狗咬人。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逐渐意识到燕九重对他们并没有恶意，而且就连武林盟主见了他都没有将他置于死地。
最重要的，是岛主说他不是魔教主燕九重，而是一个和魔教主长相十分相像的普通人，名叫段九。
既然如此，他们就不能将那魔头曾经做过的错事推到这个无辜的年轻人身上。
而燕九重则从这些居民身上，了解到了许多关于这座岛的事情，和燕教主为何执迷于想要得到这座岛的原因。
在这座岛上，除了这些普通的居民，原来还有很多隐世于此的能人异士，他都未曾遇见。
真庆幸当初他是被方鹤龄捡到了，不然他若是落到别人手里，就一定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小段，原来你在这啊，刚刚我听说岛主正派人到处找你呢。”
一日，燕九重正陪着一位老大娘摘菜，一位老爷大忽然替方鹤龄传话给他。
方鹤龄平时里不会找他，除非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大娘，岛主找我，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帮您。”
“好孩子，快去吧。”
大娘说完，燕九重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方鹤龄的房间。
一进门，燕九重看到了方老，然后才是坐在床前的方鹤龄。
不知为何，姓方的一脸无奈，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床上的一堆衣物。
“姓燕的，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怎么了？”
燕九重不解，上前去看那堆衣服，板板整整，干干净净，就是他曾经的老板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方鹤龄大概是瞧他真看不出，于是解释道:“我这些衣服上有几处特开的口子，你竟然不问过我，就全给缝上了。”
“啊？”燕九重一惊，拿过几件他缝补的仔细瞟了瞧:“原来那几处是你特开的，我还以为是你平时上山下山，剐蹭的。”
方鹤龄闻言，气的有些说不出话。
“方岛主，那这件呢，下摆单边开叉的，也是你特开的？”
“你！”
方鹤龄要被燕九重气的背过气去了。
就连一旁的方老都看不下去了，提醒燕九重:“段公子，那件是岛主平日出岛时穿的外罩衫，若是遇到不测，方便还手。”
燕九重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这种款式的男武外套他还是头一次见，看来在服装这一块，他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方鹤龄这时站了起来，沉痛道:“燕九重，我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把错缝补的都给我拆了。”
燕九重随手翻了翻，抗议道:“这么多件，一盏茶的功夫我哪拆的完，你着急要穿？”
方鹤龄扶着太阳穴:“那你就先拆刚刚单边的那一件。”
燕九重会意，刚要动手，随即反应过来问:“等等，方鹤龄，你要出岛？”
方鹤龄也不隐瞒:“我要去盟主府。”
燕九重毫不犹豫:“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方鹤龄闻言，回头看他，似有所顾忌。
燕九重忙说:“你放心，我跟你出去只是随便看看，绝不乱说话。”
方鹤龄才开口:“燕九重，你应该没有忘记我说的话吧，如今在这江湖之中就没有不识得你的，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出去？”
关于这件事，燕九重已经做了好几日的心里建设了，如今这会儿，方鹤龄的话已经吓不到他了。
“方鹤龄，是你说有机会就带我出岛看看的，大丈夫要言出必行，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况且关于我身份危险这件事，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什么办法？”
方鹤龄十分好奇，但燕九重没有很快告诉他，而是赶忙动手拆起了手里的衣服。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燕九重便和方鹤龄踏上了出岛的征程。
燕九重故作神秘，但其实他想到能隐藏自己的方法却说来简单，在方鹤龄说有机会带他出岛之后，他就偷偷做了一张全黑色的半脸面具。
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在贴近面具的下半张脸上做了道疤。
武林盟主重地，势必会高手云集，能认出燕九重的人也绝不会在少数，但燕九重就是想冒险一试，他很想知道，自己如今在这个江湖中究竟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如此真切的感受才能让他理清思绪，自己究竟该如何化解今后的危机。
出行船上，方鹤龄一身端正的坐在船尾，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燕九重。
今日随他出岛，燕教主身着一袭黑衣，长身玉立，若有所思的站在船头，因为被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所以方鹤龄也不知燕九重在想些什么。
耀日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让这个曾经凶神恶煞的男人仿佛变得温顺了许多，就如同他此时的模样，一黑一白，亦正亦邪。
片刻，燕九重回过头看了一眼方鹤龄。
方岛主起身，莫名想要回避。
“方鹤龄，我有点饿了，盟主府有没有准备吃的？”燕九重忽然道。
方鹤龄稍显无奈:“没有，等办完了事我带你出去吃。不过你要记得，上岸之后，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你若是惹出了事，在这岛外，本岛主可帮不了你。”
燕九重了然，随即便沉默了下来，继续向远处看去。
远远的，一条河岸正慢慢向二人靠近，上有白墙石瓦、纤夫游船、更有游人喧闹，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