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全听你的就是了

出行船上，除了燕九重和方鹤龄，还有一个翠竹岛的船夫，在送二人上岸之后，那船夫便返回了翠竹岛，约定明日这时再来接他们回去。
一上岸，燕九重就被眼前的繁华盛景迷了眼，到处瞧看，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
方鹤龄于心不忍，但还是再次警告燕九重:“到了岸上，你什么都要听我的，切不可轻举妄动。”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燕九重当即顶了他一句。
这话确实不假，但方鹤龄还是不太安心，无论是失去记忆与否，燕九重都常有着自己的主意，而且方鹤龄发现，自从叶盟主走后，燕九重的胆子好像变得越来越大了。
燕九重还在欣赏河岸上的风景，兴奋的与游人擦身而过，一眼瞧见远处还有一条长长的集市，脚下不禁蠢蠢欲动。
“这里是哪？”燕九重问方鹤龄。
方鹤龄不解:“这里是岛外。”
燕九重回答:“我知道这里是岛外，我是问这座城的名字是什么？”
“看来你忘的还真是彻底。”方鹤龄感叹，已经懒得再问燕九重了，只得回答:“这里是四方城的清水镇内。”
对于这个世界，燕九重开始逐渐了解，但他觉得还远远不够，他想去更远的地方，见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
“好了，别看了，我们要待的不是这里。”
然而，方鹤龄一把将他拖离了这里，转身带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一路向西行进，从镇边行进至镇中，外面的一切燕九重都只是看了大概，从简朴的屋舍到富丽堂皇的酒楼饭店，从质朴的贩夫走卒到衣冠楚楚的富家儿女。
虽说如此，这里却远离着京都，燕九重难以想象，一个海边城市便是如此繁华，那京都又是何种面貌？
只可惜燕九重还没看够，他们的马车就到了盟主府。
车中燕九重有些迟疑，是方鹤龄将他推下了马车。
长街之上，燕九重站定脚步，从稍远的地方看着盟主府，那府邸的门面庄严肃穆，门槛之上还挂了一块写有叶府的宽大匾额。
正对匾额的地方，有一些人也刚刚下了马车，被看守迎进了叶府大门。
“原来盟主府在这啊。”燕九重不禁感叹。
“那你以为盟主府在哪？”方鹤龄问他。
“我还以为像盟主这样的世外高人，是住在山上的。”燕九重回答。
他心想，电视剧里不是常演吗，武林高手的大宅都坐落在山林深处。
方鹤龄却告诉他:“这里地处官家范围，因为江湖中人与官家早有约定，互不侵扰，所以盟主府建在这里，那些肆意妄为之人便不敢贸然做乱了，不然就将面对整个武林和官家共同治理。”
原来如此，燕九重听罢，不再多言。
盟主府周围，还有着一些看热闹的镇中百姓，聊着闲言碎语。
“这几日叶老板家怎么这么热闹？”
“这些人好像是叶老板家的常客，平日里与叶老板有生意上往来。”
“原是这样，看来这叶老板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这些客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这一听，燕九重便知道了，原来这叶盟主还是个生意人，或者说叶盟主其实是在用生意人的身份伪装自己。
一旁，方鹤龄忽然挖苦他:“姓段的，可是你自己说要随我来的，怎的不快进去，难道是怕了？”
燕九重好整以暇:“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我这是在观察敌情。”
“难道你还想造反？”方鹤龄像是起了杀心，又转起了手中的玉珠。
燕九重勇敢的伪装瞬间不攻自破:“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方鹤龄面带笑意，像是忍着气:“还不快走，难道你要让叶盟主亲自来迎你？”
武林盟主亲自迎接魔教主，那个画面，燕九重有些不敢想。
“我可不想死的那么快。”燕九重呢喃道。
之后，燕九重便重做段九，紧紧跟在方鹤龄身后，活的像个哑巴。
一踏进叶家大门，燕九重便觉得有杀气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和他在翠竹岛被刺杀时的感觉很像，浓烈的萦绕在他的身边，挥之不去。
但燕九重谨听方鹤龄的教诲，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不过是在袖中紧紧握着拳头。
叶家府上，高手如云，与市井不过一墙之隔，却如同隔离出了两个世界。
“方岛主，真是许久不见。”
“方岛主，近来可好？”
最要命的是，方鹤龄在入府的一路上，总能遇到和他打招呼的人，这让燕九重更加警惕了。
真是没看出来，这姓方的在岛外竟然这么受欢迎，好像和武林盟的人都认识，武林盟的这些人好像都对他十分尊敬。
察言观色之下，燕九重觉得自己对方鹤龄的态度，算得上极差了。
说起来，他还有一大堆缝错的衣服没拆呢，回去赶紧拆了算不算将功赎罪？
“晚辈见过方岛主。”
方鹤龄从前门走过长廊，眼见着就要进前厅了，又遇到了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
方鹤龄停住脚。
燕九重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着一袭黄杉，脸庞微圆，十分亲人。
“上次我与方岛主相见，还是在五六年前随父亲去翠竹岛的时候，想必岛主对晚辈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吧。”
方鹤龄打量着他，并未迟疑:“沐轻歌沐少爷，今日到此，可是随沐宗主来的？”
沐轻歌闻言，脸上立刻流露出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模样:“岛主好记性，竟还还记得晚辈，晚辈今日到此，确实是随家父来的，只是家父事务繁忙，晚辈不便打扰，就独自在外瞧瞧。”
方鹤龄了然。
沐轻歌这时看了眼方鹤龄身后的人，这人一身黑衣，面具遮脸，脸上还有道疤，看上去像是个凶神恶煞之徒。
江湖皆知，方岛主为人良善，不知身后为何会跟着这么一位朋友。
莫非是保镖？
这让沐轻歌好奇心大起，不禁问了一句:“方岛主，恕晚辈多嘴，不知您身后这位前辈是？”
燕九重正听二人讲话，没想到自己会被沐轻歌点到名字，不禁一愣，害怕的没有回答，在外人看来，十足清冷。
方鹤龄没有回头，便像是看出了他会紧张，只是道:“这位兄弟姓段，不过是跟在本岛主身后的一名随从。”
但沐轻歌却像是对他很感兴趣，思考道:“不知为何，晚辈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段兄。”
燕九重闻言，更不敢说话了。
方鹤龄笑笑:“许是真的见过。”
燕九重顿时看向了方鹤龄，心想这位祖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二人之间的互动十分不易察觉。
对面的沐轻歌思考了一阵，便放弃了，为自己开解道:“晚辈时常听父亲说，方岛主的翠竹岛卧虎藏龙，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难言之隐，想必段兄也不会以面具示人，是晚辈唐突了。”
燕九重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只要他还没有离开盟主府，就有可能会再遇到这样的事。
面前，沐轻歌像是还要再说什么。
“诸位，叶盟主请诸位进前厅入座，有要事相商。”
叶盟主的护卫正巧来报，替燕九重解决了这短暂的危机。
接着会客厅大门敞开，盟主府的这些客人三三两两的走了进去。
趁着无人注意他们，燕九重贴近了方鹤龄一些，小声问道:“沐宗主是什么人？”
方鹤龄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万剑宗沐宗主，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沐轻歌是沐宗主的独子。”
“原来如此。”
“不仅如此，沐轻歌的母亲、也就是沐宗主的夫人，是被魔教的燕老教主所害，所以说他们父子二人对于魔教，恨不得要赶尽杀绝。”
解释过后，方鹤龄就自在的走进了会客厅。
燕九重的心思则更加沉重了，虽说他在来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见到这些被魔教迫害的人时，这一切仿佛都超出了他的准备，让他不知所措。
但燕九重还是走进了会客厅，他没有退缩，在方鹤龄进入会客厅落座之后，他就站在方鹤龄的身后，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像一样。
作为方岛主的随从，他是没有资格坐下来的，幸好，整个会客厅里不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站着，他还看到了影蛭。
影蛭一眼就认出了他，大概是知道他还没有死。见到他来了，影蛭瞳孔一缩，不过吸取了在翠竹岛时的教训，影蛭没有出手，而是下意识抱住了手上的一把长刀，与身旁的叶盟主目光交流了一阵。
叶盟主看上去倒是毫不在意，身板挺直的坐在正位，神色稍显严肃，但眸中带着光亮，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直视。
“诸位，其实今日叫你们到此的不是本盟，而是万剑宗的沐宗主。”
众人闻言，四处看了看，这偌大的会客厅里，却没有沐宗主的身影，就连沐轻歌，众人也没有瞧见。
这时会客厅大门再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猛的跌了进来。
接着，沐宗主才走了进来。
老人家看上去年岁不大，但留着一缕长髯，沐轻歌像极了他。
沐轻歌父子一进门，燕九重就觉得手有些抖，因为藏在袖中才没有被人发现。
“万剑宗沐挽延，携子沐轻歌，见过叶盟主。”
进门后，沐宗主便行礼道，但也只是微低着头。
沐轻歌一言不发，对叶麟抬手施礼，抬起头后，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燕九重，轻笑着，便是和他打过了招呼。
燕九重故作不知，视线在那被绑着的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屋中其他人的视线，也一直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打转。
“沐宗主抓了两个魔教徒来，是何意？”
片刻，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