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向哪去

没有方向的人，远方是什么样。
——
空气中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浓烈。
王诗意把被子往上扯了下，捂住了头，身体全都被覆盖住蜷缩在里面，无声沉思。
她的眼神漠然而不空洞，有阳光时，瞳孔偏琥珀色，无光时又偏纯黑色。
外面地护士喊道：“王诗意，你有家属来看你了！”
隔壁路过地病人纷纷停下脚步，眼神中流露出羡慕，只有王诗意把头埋地更深了。
她装作听不见，护士却走了过来继续道：“王诗意，你家属来看你了，收拾收拾和我出去吧。”
王诗意地身体全都被棉被盖住，她闷声道：“我不见，让她们走吧。”
护士有些诧异，却还是转身离去。
护士走后，王诗意地两只手指揪在一块，恨不得扣出血来。
原本以为地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
没想到有些人天生就像狗尾巴草，路人过去没理它还会粘在身上。
病房走道，一道刺耳地声音喊道：“姐姐！你住在哪里啊？我找不到你了。”
王诗意的手一松，原来是她。
随后把被子掀开，下床找到拖鞋穿上，主动打开房门平静喊道：“我在这。”
这位则是她地好妹妹，王文书。
她见后神色一喜，踩着淡粉色高跟鞋，手中拿着香奈儿的包包，哒哒哒的小跑过来。
如同一只昂首挺胸的鸭子，却想装成天鹅。
她进屋后上下打量一下，嘲笑而又满意的说道：“姐姐，你就住在这啊。”
王诗意在她进来后，砰的声关了门声音有些大，吓了她一跳。
她浑身一抖，随后又趾高气扬的说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是想吓死人吗？”
王诗意面色冷冷的，神色古怪的说道：“王书文，这里是精神病院，我也是精神病了，你还敢来？”
王书文没察觉到异常，还像从前一样使唤她道：“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
王诗意没理她，转身从柜子里找来一块破布。
握成一个团，慢慢向她走过去。
王书文不耐烦的说道：“你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去倒茶。”
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人堵上了。
王诗意拽住了她才做完的新发型，狠狠往后一扯道：“对一个精神病趾高气扬的叫喊，你是蠢呢？还是蠢呢！”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王诗意，双手直接被她握住，动弹不得。
她身材长得瘦小，比王诗意还矮了一个头，才八十斤。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种体型不怎么健康，王诗意眼神阴暗又吓人，像是在思考从哪个位置动刀。
王书文的力气小的和个鸡仔似的，直接被人推到按在地板砖上，冰凉的地板冰的她身体一激灵。
她穿的薄，以为医院里有空调，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有。冻得人想发抖，却又不想露怯，硬生生忍住了。
嘴里想说话，却被布堵死了。
王诗意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响声在房间内很明显。
她一只手握住那人的两个细手腕，神色阴狠道：“蠢货，我早就想打你了，你还敢过来。”
王书文被那一巴掌激怒了，身体拼命扭动，嘴中发出呜呜声。
王诗意的力气或许不如男人大，但控制住一个八十斤的女生还是容易多了。
她的手劲恨不得把王书文的骨头握碎，疼的她眼泪哗哗直流，王诗意最讨厌她哭了，看后眼神微怒。
她又重重打了一巴掌道：“不许哭！再哭我拿刀子把你眼睛剜下来！
妹妹……你该知道我学了些小医术。虽然学的不怎么样，应该也够做这件事了。”
她说话的语气轻轻的，又让人忍不住胆寒。
王书文被按倒在地上，瞳孔放大看着面前的这人，略微散乱的头发，蓝白条纹的病服穿在她身上那么贴切。
莫名让人联想到那种长在墙角暗处的花朵，常年受不到阳光，内心多数是变态的。
她终究不受控制，眼泪哗啦啦流下去，王诗意嫌弃的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都说了，不许哭！讨人厌的家伙还非要往别人眼前蹭，真是找死！”
王书文被掐到快要窒息。
约是一个小时后，王书文赤脚手提高跟鞋走了出去。
一身狼狈，脸被打的发肿，她找衣服遮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王诗意重新关上房门，她看了一眼空旷旷的室内，前天来的那个牌子猫室友不在，夜里跑了。
毕竟哪个正常人能在这里忍着住下去。
跑了也好，一个人住睡觉不会吵。
她手中拿了一把小刀，刀身反射出她的侧脸，皮肤微白泛红，唇色很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诗意的心情有些闷，胸腔如同一只小气球，被一点点撑起来。
闷的人喘不来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在那里堵着。
她不啃声就靠着墙坐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从天亮到泛红的日落，窗外的景色表明了时间。
——
晚饭时刻，昨日的那名心理医生过来敲了敲她的门，王诗意听声走了过去。
他给了一张餐票还算信守承诺，食堂在七楼，做完这些他就离开了，来去匆匆。
王诗意手指摩擦在盖着红色印章的白鸟精神病院处，眸光微敛，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而是把餐票收了起来。
夜深人静，病房内冰冷冰冷的，她只能在被子多盖了一件衣服。身体很是疲惫，白天打人让她有些累了。
梦里的天台的依旧黑漆漆一片，刮着风，温度有些冷。
王诗意打了个哈欠走了过去道：“大熊同志，你也在啊。”
叫先生不太对劲，叫同志果然亲切了不少。
犹如革命般的交友势相逢。
他回头看了王诗意一眼，脚下依旧是那双大熊头拖鞋。
大熊先生回道：“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王诗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这里又不冷。”
他站在那里沉默了，是只不爱说话的大熊。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隔了几米，王诗意逆风走了过来，头发被吹到了脸前遮住了视线，她随手顺到耳后。
她主动询问道：“楼下能进去吗？为什么每次梦的开头都在天台。”
大熊先生简洁回道：“可以去。”
王诗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邀请道：“一起下去吗？”
大熊先生沉默两秒，主动走在前方。
往下的第一层便是八楼，王诗意走在后方问道：“食堂内的饭你吃过吗？”
他说道：“正常中餐，外面有的这里几乎都有。”
王诗意问了一个：“小摊上的淀粉肠？”
他抿着嘴反对道：“油炸食品不健康，没有。”
王诗意双手环抱着胳膊的说道：“可是它好吃。”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回头道：“多吃绿色蔬菜，你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健康，注意心情。”
王诗意无奈的说道：“医院不给我吃，那能怎么办。”
“整天包子馒头豆腐的，都是便宜货，交钱不给吃好饭，它个狗头医院。”
大熊先生神色无奈，安慰道：“我会替你申诉的。”
王诗意的头微微有些歪，像是一朵略微枯萎的向日葵，神情焉了吧唧。
今天的大熊先生比第一次见面多了几分耐心，多说了几个字：“想吃什么？”
王诗意眼神瞬间亮晶晶：“淀粉肠没有，烤肠有吧？”
大熊没办法，只能回道：“记住了，明天会有的。”
两人继续下楼，王诗意指着四楼说道：“我住在这里。”
大熊先生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两人继续下楼。
他不说话，说话的都是王诗意。
她喜欢说些零碎日常，不吵闹用一种很平和的方式叙述。
两人顺着楼梯一直向下走，王诗意看着一楼门口空旷的场所，有些沉默，看了许久后她道：“还向哪去？”
大熊先生询问道：“你想去哪？”
王诗意眼神迷茫，看了许久大门的方向，最后转身低声道：“走了，回病房。”
她没在理大熊先生，转身向四楼走去。
天色微黑，云层笼罩月亮散去而又袭来。
大熊一言不发送她到四楼，见人走后自己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