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们分手吧

“蓝景明！你在干什么！！！你把手松开！”陆景深脑子里乱糟糟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眼底冒出一层火焰。
蓝景明睫毛扑闪了两下，眉宇间都是苦涩，他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向别处，刚才水杯掉在地上的声音让他的情绪突然绷不住了，便坐了下来。
压在腿下的玻璃碎块没多大感觉，他又捡起一块紧紧握在手里，也没让他觉得有多疼，倒是心脉的抽搐一次又一次，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陆景深一脚踢开面前的垃圾桶，伸手去拿他攥在手里的玻璃碎片，生怕再次伤到他，陆景深只好先把自己的几根手指探进他握成拳的手里，用自己的手指先将玻璃和他的手隔开，再用力拽出来。
然后又抬起他的腿，用自己的手掌把底下的玻璃全部扫开，才缓缓把他的腿放下来。
陆景深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蓝景明，不断地亲吻他，为他冰凉的耳朵送去热气，心底痛意翻腾：“宝贝，宝贝。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
被熟悉的暖意围住，蓝景明下意识伸手换上陆景深的腰，把额头抵在他的颈肩，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在冰冷的海上漂了许久，总算靠岸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眼前的人和这个温暖的怀抱是真的。
“是老公，回来啦？”
“老公……”
他嗓音沙哑，听得陆景深心疼不已，一眨眼的功夫眼眶就憋得通红，“是我，老公回来了，老公在这呢，宝贝别怕，老公在呢。”
“回来了就好。”
“我再也不会走了。”
蓝景明心忽地一揪，无力地嗯了一声，松开环在陆景深腰上的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
“等会儿，宝贝别动。”
“坐到我手上来。”
蓝景明按照他的意思，坐到了他摊平来放在地上的掌心上，陆景深另一只扶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怕碰到他腿上的伤，只好以这样的姿势。
他把蓝景明轻轻放到床上，打电话给周凡。
“不用医生，我没事的。”
“宝贝，听话，你腿上有伤，感染就不好了。”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陆景深迟疑了一秒，宠溺地答道：“好。”
他下楼找来药箱，之前在部队的时候也帮自己和队友们处理过伤口，大大小小的伤都见过，处理起来都十分得心应手，可是面对蓝景明，他却一点也不相信自己，还是觉得应该让医生来弄，生怕自己有任何一点失误。
处理完伤口，时间就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蓝景明已经趴在枕头上发出可爱的鼾声，陆景深收拾好药箱，过去把地上的呕吐物和玻璃碎片打扫干净。
做完这些，陆景深又下楼去给周凡打电话，照着周凡的指令，陆景深充好了药端上来，有些不忍心叫醒蓝景明，但是担心他胃不舒服自己又忍着不愿意说，还是把他叫了起来。
“嗯～再让我睡会。”
“宝贝，先起来把药喝了。”
“什么药？”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股药味，蓝景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陆景深手里的药，揉了揉眼睛，把头缩到被窝里，“我真的没事。”
“这是胃药，你都吐了。”
“不用喝药，我那是应激反应。”蓝景明露出头来，看着陆景深，眼泪控制不住地就往外流，他之前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应激反应的描述，人在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时会出现呕吐，心口疼痛等一系列应激反应。他一直以为应激反应只会出现在小说里，没想到是真的。
自己还亲身体验了一次。
“好，不喝了，我们不喝药了，再睡会，我陪着你。”
陆景深用手帮他擦掉了眼角的泪，应激反应他是知道的，自己亲眼看着父亲这样过，蓝景明到底接收到了怎么样的信息，才会这样？
陆景深心口赌得慌。
他放下手中药，也躺倒床上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把蓝景明紧紧抱在怀里，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蓝景明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发现陆景深没走，依然躺在他身边，便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
他用手指在顺着陆景深脸上的轮廓画了一圈，手指绕到他嘴唇的时候，不自觉把脸凑上去轻轻舔了一下。
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被陆景深追了上来，舌头敲开了他的齿门，他吓得往后一缩，牵扯到腿上的伤口，疼得轻轻叫了一声。
陆景深赶紧睁开眼睛，打手在他脊背上轻抚。
“瞎躲什么？”
“我、我没刷牙呢。”
“小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下次不准躲。”
蓝景明苦涩一笑，“我饿了，我想吃你做面，给我加个鸡蛋，我还要放一点点葱，要是有……”
话还没说完，蓝景明便躲进陆景深怀里抽泣。
“好，有番茄的话再放点番茄，你说过的就算鸡蛋被做成荷包蛋也不能跟番茄分开，我都记着呢。”
陆景深往下缩了缩，用脸去把他的眼泪蹭干，一个劲哄他，直到他平静下来才起身去厨房煮面。
陆景深下楼之后，蓝景明起身把那本书拿出来，果然是他想的那样，自己还和陆景深在一起，另外一个选项就会慢慢褪色。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坐在餐桌前乖乖等着，眼睛一直跟着陆景深转，就连吃面的时候也会偷瞄几眼陆景深，为了能多看几眼，一碗面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1
第二天一早，他下楼来就看见陆景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蓝景明盯着他的背影盯得出神，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远比小说中描写得要美好。
每一个细节都经历得到，那种感觉是从书上看不到的，即便是看到也不能感同身受，只有试过才知道，生活远比想象中的美好。
每一个细节都因为陆景深而变得鲜活生动，从睁开眼之后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甜的。
今天是个艳阳天，一点儿也不适合说分手。
可是，他只能这么选择，他还要拼命克制不去做挽回的事。
见蓝景明下来，陆景深腾出手过去抱他，习惯性地把鼻尖拱在蓝景明的颈窝里，吸了一口那好闻的气味。
蓝景明眼眶微红，他想，这样的细节实在太多了，散落在生活的每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就像喷出来的香水，香气分子无时无刻不在运动，你只要往那里一站，就会洒满全身，久留香气。
也像三月轻拂春草的暖风里夹杂的点点细腻的杏花雨，等发现的时候，它早就把心脏都浸得湿透。
他下定决心，语调很严肃：“陆景深，我有话跟你说。”
“宝贝，要说什么？”陆景深低下头来，双手捧上他的脸，把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蓝景明闻到了他手上的生姜味，他不喜欢姜，陆景深平时做菜便不会放。
平时闻起来刺鼻的味道，今天闻起来却觉得十分清香。
生姜温胃、驱寒、止呕……
“我们分手吧。”
陆景深笑容僵在脸上，只觉得自己脚下的世界在崩裂，以自己为中心开始扩散式的瓦解，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