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出了云夏城,回到了天元侯府。
“公子去哪儿了?叫小燕好等。”
小燕倚在候府门边,心急如焚,见姜澜回来了,迎了上去,皱眉说道。
姜澜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哟,几日不见,就这么想我啊?”
小燕双颊染了红霞,嗔了一声。
“公子总这样,怪会打趣小燕的。”
小燕羞恼着跑出了院门,姜澜笑着摇摇头,但她也知道小燕并不会走远,对于她父母的命令,小燕还是很听话的,所以现在肯定是在院门踢石子。
小燕就坐在院门槛上,柔荑甩着草,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小燕姑娘,在说什么呢?”
叶天阳双手负在身后,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更显他玉树临风。
“叶,叶公子,没什么,公主叫奴婢在这儿守门呢。”
叶天阳应了一声,便进屋了。
小燕也跟着进去了。
“去云夏城,没遭欺负吧?”
小燕刚好进屋,就听叶天阳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姜澜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知道自己去了云夏城这件事并不觉着讶异,而小燕心里却控诉姜澜去云夏城不带她。
“什么嘛,云夏城也就那样,饭菜也没什么好吃的。”
叶天阳可是有专业的百事通,他怎么会不知道云夏城发生了什么。
“你修为……怎么还是没有起色?不过……”
姜澜还把玩着三个符骨,面对叶天阳的疑惑,她也不作解释。
“貌似公主去了一趟云夏城,收获颇丰啊,有没有什么稀奇事儿说与我听听?”
姜澜白了他一眼。
“没甚么好玩儿的,你忙你的去才是正经。”
叶天阳挑了挑剑眉,收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抬手拍了两下。
霎时,出现两个黑衣人。
“这两个是献给公主的礼物。”
叶天阳指着左边的男子:“这位叫青卯。”又指了右边的女子,“这位叫青酉。”
叶天阳复道:“这两个人就留在公主身边作伴,用来保护公主吧。”
姜澜看了一眼,表面上是为了保护她,不过还是听命于叶天阳罢了。
“不必,我有一个小燕就够了。”
小燕心里感动,姜澜还是需要她的。
“出什么事小燕会保护我。”姜澜淡淡的言道,说白了,小燕就是挡箭牌。
没几天,便姜澜玩够了,便带着小燕告别了叶孺他们,叶孺己经帮姜澜瞒了行程,送到城边,只让姜澜像他对唐七谏与姜素烟问好。
行至郊外,姜澜玩心大起,存心想逗逗小燕,于是就故做神秘对小燕讲起有的没的,劳什骨子的奇闻鬼神之事。
“小燕,我跟你说啊,曾经这条小路呢,旁边是一座村庄,但是有一天,村庄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儿,有一个人头兽身的怪物,突然发狂,咬死了不少村民,存活下来的也在逃跑的路上饿死了。从此这个村庄就被那只怪物占领了。”
姜澜说的有模有样的,好像是个真事儿一样。
“后来,有一位女子,她用了一种神奇的方法,收服了这只怪兽,可惜的是村庄里二三百号人是一个也没活下来,女子便离开了这里。”
小燕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这些画面了,一听就是姜澜杜撰的,假装害怕了起来。
“怕了?别怕,我有轻王侯在,什么怪物,通通都给它打跑!”
姜澜大放厥词,但她也没想到会有人跟着她们。
“公子,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
小燕害怕会不会是怪物什么的,但姜澜没什么感觉,但是细听身后还是有一点动静的。
小燕毕竟是四品,她的感知能力肯定是胜于姜澜这个凡人的。
“公子,真的有……”
姜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燕紧紧抓着姜澜的手臂,藏在暗处的十来号人也按捺不住了,看样子姜澜也确实发现了他们。
“上!”
细数一共来了十五个人,直接给姜澜和小燕围住了。
“公子,我打不过他们……都是五品六品的……”小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为首的男人,看姜澜和小燕细皮嫩肉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发出了不堪入耳的笑声。
“两个小妞,我可以不杀你们,只需要你们伺候好咱爷几个,便可以放你们走。”
姜澜好歹是公主,岂能做这等不堪之事!
小燕也是豁出去了,挡在了姜澜面前。
“公子快走!一直以来都是公子保护我,公子就算乱跑,也会关心着我……如今,如今就让小燕,保护公子,尽责尽力保护公子,才能不负老爷夫人给予的厚望!公子,你快走吧,别管小燕了。”
姜澜没有动,她不知道这几个五品的修仙者是什么来头,她也不能放弃小燕不管。
“不,要走一起走。”
其中一个额头上和脖子上有疤的男人,扛着大刀,脸上带着不耐烦,冲她们吼道。
“这俩娘们真他妈的烦,老子都快听吐了,演什么主仆情深呢!你们还等什么?难道不想要丰厚的灵石了吗?”
一说起那丰厚的灵石,其他十四个人便抄起家伙,开始运气。
小燕知道,不管她能不能接下这十五个人的攻击,她和公主不管是谁都必死一个,所以……
小燕二话不说,推开姜澜,已经开始运气准备独自运功挡下那五个人的攻击。
而姜澜被推到在地,衣裙被污泥染脏。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十五个人的攻击全部打在了小燕身上,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小燕对她羞恼,对她怨怼,对她笑,对她哭等等所有的画面。
十五个五六品修为的男人,哪是一个四品修为的小姑娘能抵挡得住的。
“主上刚说了,要抓活的,所以……”
姜澜这才反应过来,小燕死了!
陪了她这么些年,哭哭闹闹都过来了,怎么说也是姐妹情了。
“小燕!”
“公子……小燕想回…家…”说完小燕就死了。
姜澜那双凤眸噙了泪,抱着小燕的尸体,才没哭几分钟,这些男人便围着她,直接给她打晕扛走了。
而这一灾祸,是姜澜这一生的转折点,也是她一生的禁忌。
而姜慎墟这边已经收到了白玉京的消息。
“干什么吃的!朕不是叫你看住她保护她的吗?十五个五六品的废物你打不过吗?还不快给朕去查!快把朕的皇孙女找回来!”
气的姜慎墟喉咙都痛了,直咳嗽,御前公公也连忙上前安抚着他。
“陛下息怒!臣这就去办!”
密使知道自己的过错有多大,所以他这次也是抱着将功赎罪的态度去办事的。
密使也带来一个消息,主仆二人原本在郊外的酒馆里住了一夜,只是出发没几里路便被十五个男子偷袭了,而那个酒馆也被那些男子烧毁了。
还带回来一个和姜澜身形很像的女尸。
姜素烟和唐七谏一听消息,忙备车赶来。
看到那具烧焦的尸体,姜素烟差点晕了过去,还好唐七谏一直抱着她,才没叫她倒下去。
“还不过十七啊!那些人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啊!”
姜素烟边哭边捶打着唐七谏的胸口,皇宫上下,最伤心的莫过于姜素烟和唐七谏了,还有姜慎墟。
毕竟是姜澜至亲的长辈。
“不过十七的年纪,我甚至,甚至连她的新衣服都做好了,也不知这些日子她长高了没有……”
姜素烟的话也确实叫人悲痛,又有哪位母亲能做到,自己的宝贝闺女死了而不哭不闹的。
“我的儿啊……我的儿!你快回来看看娘亲啊!”
姜素烟哭晕过好次,姜素烟下意识认为那具烧焦的女尸就是姜澜,也不嫌炭灰死抱着不放。
唐七谏知道她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痛苦,所以也由着她去了。
灵堂一片肃静,纵观数十人丧服饰身,掩了眼底悲哀亦或暗喜。离牌位最近的身影身姿挺拔,风袭唤不醒涟漪,半截指骨攥着怆然。
哭声被身后崩裂,撕碎了凝固的氛围,只剩泪阑干,他掩了神色,步履决绝,迟迟未闻悲词。
或是暗潮汹涌,默了哀情,犹想初枝梅赏江南,半诗作娇嗔,今已消弭于白布,无了娇软慢歌。
无人知处,他指尖抚上冰冷躯壳,压抑不住的苍凉奔涌,只泄露给她一人。
翌日,朝堂富丽皇堂,似有梵音歌其神圣,正是平明,姜慎墟已坐明堂,神色阴沉,龙威浩荡,万官膜拜。
唐七谏手执长剑突兀步出,似是而非的冷意缭绕眉宇,声愈寒,断百官诉声,唯留其声告字句。
“微臣参见陛下,臣为国,不敢道鞠躬尽瘁,亦能为忠心耿耿,此番公干归来,小女却先臣而去,上报官府迟迟无人管理,微臣自觉无愧于诸位,流落于此,只觉心寒。”
字句坦荡,响彻朝堂,百官惊愕,其人只立,不为此动。
姜慎墟抬眼,冷意迸溅一瞬,慢声问道:“不知爱卿这是何意?”
唐七谏挑剑,疾走几步,剑锋漫出寒光,如有夺命之嫌。
“大胆。”
姜慎墟厉呵,龙眸震怒。其后隐约有金龙虚影浮现。
其人却似浑然不知,道:“微臣只求为小女雪冤,将杀害小女之人碎尸万段。”
姜慎墟一挥衣袖,怒斥道:“你以为朕不心疼朕的皇孙女?你认为朕的心的铁打的?还是你以为朕真的是瞎子聋子,听不见你在朝堂之上的一言一行?
姜慎墟发怒了,那龙眼里迸发出的冷凝着怒,像是风雨欲来,裹着陡然变寒的风呼啸着闯入明堂。
唐七谏凝望着姜慎墟,脚步未移半刻,衣袂纷飞,岿然不动,傲岸彰显无疑。愤慨的眼遮住了眼底凝固的冷意,像是护城河里暗波流动的泉,知者自知,不知者或死也未曾知晓。
像是指尖把弄着的虎符,不知抄了谁家满门,谁又落得了无妄之灾。
文武百官尽皆噤声,只留那一个身影,亦如满目苍痍的海底的石。
姜慎墟终于俯首凝望着他,威压之意不言而喻,然他却也丝毫不畏,毅然对视。
这一日,朝廷显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点不正常了,让人感到可怕,仿佛没有活物一样,那些侍女和侍卫都是在低头走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也不敢说话,深怕牵连到自己,面色凝重,仿佛死了爹妈一般,除去一些客套的话,没有人敢说一句闲话。
只因为今天的一道仙旨降临。
奉天承运,人皇诏曰:“死查到底,便宜行事”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滔天的杀机,化为金光冲像了云霄。
天元道州
不得不说王公们的速度真快,第三天就摸索出线索,将那十五个恶贼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过来,还带着他们的主上。
这一查,扯出来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这位来头很大,是妖庭五皇子的一个亲信,在五皇子那里也颇受宠。
十五个歹人刚押上来便全处斩了,尸体被抛向乱葬岗喂狼,而这些被砍头的人都死得凄惨无比,有一个更惨,全身皮肤都被扒掉,只留一张人皮。
唐七谏面容平淡,但眼眸却闪烁起嗜血残忍的光芒,让人望而生畏。
主谋还想辩驳,直接被一名亲信家将踢飞,鲜血洒满地,染红青石路面。
"你们不讲道理!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妖庭五皇子的手下,你们这群杂碎竟敢这般对待我?"
主谋跪在大殿之上,抬头望像首座,那里坐了三个人影,看不清脸,只有三对眼睛可见,其中一双深邃而又阴冷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
另外二个,一个面容俊美,温雅如水,一个冷若冰霜,高贵无暇,似乎一眼就可以望到人的心底最深处,让人不禁发颤。
三个人,各有千秋。
主谋心中惊惧,却强撑着道:"你们不要嚣张,我们五皇子要你们死你们就逃不过,你们等着!我们五皇子很快就会派兵灭你们的,你们给我记住了!"
“废话真多,斩他大腿,让他长点记性,不要随便乱吠"
一名王公冷漠言道,他是安国公,名叫秦昊,他的话音刚落,
两把利刃已经架上了那个主谋的大腿,刀光森冷,手起刀落,鲜血飞射,主谋惨呼一声,跪了下来,疼得脸都扭曲了。
“人族杂种!你敢伤我!你死定了!"主谋咆哮。
唐七谏面色依旧淡漠,声如寒冰道:"你再多废话,我会让你尝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主谋不敢再说话,但却恨极唐七谏,咬牙切齿,眼神凶狠。
唐七谏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再斩,让他老实点"
一名家将又一次出手,手起刀落,血柱喷涌,惨叫不止。
一时间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大殿,人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
一个人,只需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感觉到死亡的恐怖。
主谋疼的直冒冷汗,却不敢喊一声,怕引得他的怒火,他只好死瞪着唐七谏,眼中恨意翻滚,仿佛要把唐七谏烧成灰烬。
"现在老实了,说吧,本王不想听废话!"
"我呸!你们不得好死!我妖庭一定会奴役你们人族的,你们这群人族杂种!"
“答非所问,不知好歹”
另一位王公不悦,只是轻轻弹指,一缕白光飞至,直击主谋咽喉,主谋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一股力量给绞碎,魂魄消散。
不知不觉下雪了,像是为姜澜而生的哀乐,也像是为一切画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