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昔日极得盛宠的尊贵女人此刻被关在脏兮兮的牢房里,原本华丽的衣裙蹭的满是灰尘脏污,头发散乱,脸上也脏兮兮的,总之整个人是十分狼狈的。
可是看见皇帝来了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她扑到皇帝面前哭喊着:“陛下我错了,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错了?”皇帝弯腰头凑近问她:“哪里错了?”
皇后看着皇帝阴寒的眼睛心下发抖,但是还是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不该派人去杀华宜太子——”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冷笑出声:“不,你错在太自以为是,错在从来就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皇后看着皇帝此时邪佞的表情觉得十分陌生,却又听他继续说道:“当初,我立你为后是因为你够美,更重要的是,你够傻。”
“什么?”皇后表情变成了疑惑。
皇帝轻柔的抚上她的脸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战栗。声音却绝情道:“因为我需要有个人来当我的挡箭牌,每当我发狂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我总得找个借口把那些大臣的注意力转嫁到别人身上,这时候,你出现了,你出现的很及时啊——”
皇后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皇帝一直以来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她像是接受不了事实一般摇着头连连后退。
她想起自己刚入宫的时候胆小怯弱连个宫人都敢欺负她。那时候皇帝告诉她,以后但凡有人敢冒犯她,就直接处死。她手里有生杀大权她可以为所欲为,只要她高兴谁的性命都可以取。
却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想把她培养成狠辣之人,因为她越是狠辣别人就会给她冠上恶名,长此以往,即便皇帝发病杀了人外人也只会说是那人得罪了她才招致杀身之祸。
皇后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原来一直以来,我得到的恩宠都是假的——”
“我让你死个明白!”皇帝像是施于极大恩惠般的告诉她说:“之前唐然和姜宥在定安候府找东西时碰到的蒙面黑衣人是朴公公。”他瞄了站在后面的朴公公一眼,刻意加重语气道:“是我,让他故意把你和南疆王的通信遗落的。”
皇后已经完全蒙了,她大睁着眼睛质问皇帝:“你为什么这么做?”
皇帝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她这问题问的十分愚蠢:“为了把苗头指向你,为了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好掩盖我的嫌疑呀!”
皇后听着他的话觉得十分恐惧,看着他的脸觉得十分可怖。她到现在才知道皇帝竟然是一个如此阴险的人。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惊疑道:“想必,定安侯府全家是陛下你派人杀的吧?”
皇帝眼底闪过阴狠,下一刻已经掐住她的脖子:“你总算变聪明了,不过,太晚了!”
皇后全身一震,所有希望都破灭了,她眼睛发直,知道自己是再无希望。可是她不想死啊,瞪着眼睛她不住的向皇帝祈求:“陛下,你,你能不能不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当皇后了,你把我贬作妃,妃子不行宫女也行,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求你了,只要您饶我一命,我做什么都行的,陛下,陛下,求你了,看在我服侍您多年的情面上——”
“啧啧,可惜了——”皇帝完全不理面前女人的苦苦哀求。冷冷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讲情面的人。”说完手上用力,直接扭断了她的脖子。
朴公公冷眼看着皇帝杀了人之后还拿刀划花了她的脸。不禁在心里腹诽:“真是变态,这样的人竟然能当皇帝。”
几天后,宫内传出消息说那胡姬皇后被陛下赐了三尺白绫,缢死了。她死后,皇帝还下令将她的尸身覆盖粪土,葬于灰坑,可以说是极尽侮辱了。虽然是大快人心但也不免让人唏嘘。
有罪的罚当然有功的也得赏。
皇帝依次对此次救助端懿皇后母子的人论功行赏,殿下跪了一排,但是到了姜宥这,除了钱财之外,皇帝还打算帮他赐婚。
“你与苏家小姐早有婚约,这次也是多亏了你们,太子与皇后才能化险为夷,朕有意为你二人作证,让你们结为连理,你意下如何?”
姜宥抬头看了眼皇帝又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唐然,见他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表情复杂。他连忙跪下来拒绝:“陛下,呃——我与苏姑娘虽幼时就有婚约,但我其实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被一道高声的女声打断:“臣女拒绝。”
姜宥扭头看去,苏芙走上前来跪在地上道:“陛下,世子有勇有谋,但是臣女已有心上人,怕是不能与世子结亲。”她说着这话偷眼瞄了眼华宜太子,脸一红又快速转开。
殿上众人都奇异的看着她,唐然也愣了,心想这姑娘怎么这时候胆子怎么大了,敢当众拒婚。
他再抬头看向皇帝,见皇帝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似的,他问苏芙:“那么,苏小姐,你的心上人是哪位俊杰呢,朕是否认识?”
苏芙脸更红了,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具体的人名,直说:“他还不清楚我的心意,但我是万万无法再喜欢上别人了,更不可能带着这样的心意嫁给别人。”
然而别人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姜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还以为苏芙喜欢着唐然,毕竟这姑娘可是当场跟唐然告白过的。唐然也这么想,所以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为难。
“嗯——”皇帝点点头,露出欣赏的表情:“苏小姐敢爱敢恨,坦荡果敢。好,朕不勉强你,此事便作罢。”
“谢陛下!”
姜宥和苏芙站起来退到一边,听着皇帝继续对别人论功行赏。到了最后有大臣讲起了年后庙会的事情。皇帝突发奇想,表示想感受下民间的节日氛围,于是经商议后,决定在庙会当天乔庄扮成普通人与民同乐。
等到早朝结束,大家陆陆续续走出大殿,唐然特意落后了几步等着苏芙。她的父亲似乎在责备她,她低头听着但是表情却倔强,气的苏延年一甩袖子不再理她,负气的快速走掉了。
苏芙抬头看见唐然回头对她微笑,她快走了几步赶上他,两人并肩往外走。
唐然似乎有点为难,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道:“芙儿,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为我做的事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真的没有别的情谊——”他眼神始终盯着苏芙,却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先是皱眉然后摇头轻笑。
“然哥哥,我从前的确是喜欢你。”苏芙话说的坦然,“但是现在不喜欢了。”
唐然有些意外,“现在不喜欢了?你的意思是——”
“我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唐然歪了歪脑袋打量着她,“哦,就是说你移情别恋了呗。”知道苏芙对自己没了男女之情,唐然心里松了口气,反而能跟她轻松的开起玩笑。
苏芙脸一红,嗔道:“哎呀,然哥哥,你又打趣我,我可不是什么移情别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唐然取笑的看着她。
苏芙气恼,梗着脖子说道:“我只是认清了我自己的心。”说着她歪头看了看跟在后面被几位大人缠住,但还是不停往这边瞄的姜宥。
她轻轻一笑转而打趣唐然:“只是你呢,还是个木头,还没彻底开窍,啧啧,那世子大人才是真的可怜呀。”
唐然瞪着她嘴硬道:“他被你当众拒婚了确实挺可怜,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说谁木头呢?”
唐然说着伸手去敲苏芙的脑袋。
姜宥在后面看着这两人打闹心里那简直是醋意翻涌啊,心想这苏小姐的心上人果然就是唐然。
唐然感觉到了姜宥的目光,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苏芙:“喂,你是怎么就确定自己是喜欢那个人的呢?”
“这还不简单。”苏芙道:“为他担心,靠近他的时候回脸红,会吃醋,眼神会不自觉的追随他,还会因为那个人胡思乱想,那就是喜欢一个人了。”
苏芙看着唐然,“其实我看你就是顾虑太多不想敞开心扉。可是你想啊,一个喜欢你的人一直得不到回应,不是也挺可怜的么?”
唐然怀着心事回到苏府,半夜竟然失眠了,他睡不着就起来披着衣服吹冷风,却看到两个人领着一个郎中急匆匆往苏府的偏院走去。
“这是谁生了急症?”唐然想着在后面跟了上去,进了偏院唐然捅破窗户纸,看见这三人推开壁画的墙走了进去。
原来这偏房里还有密室,可是什么人会关在密室,还得了急症呢?
压抑不住好奇,唐然在那三人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他马上就明白过来,这里就跟王府那间密室一样,也是一处牢房。
他看见那两人把郎中引到了中间一间牢房里,那里绑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脑袋耸拉在胸前像是死了一般。郎中探了探这人脉搏然后拿出银针在他头顶和脖子手臂处各扎了几针,那两名家丁有些急躁,对郎中恳切道:“您一定得把他救活啊,老爷说了绝对不能让他死。”
这郎中技法不错,没一会,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两名家丁喜道:“醒了醒了。”
朗中长长舒了一口气,那被绑着的犯人低声嘀咕着什么,他们并未理会,转身笑着把郎中送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出去,唐然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牢房,他想知道这人是谁,苏家把他绑在这里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