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单旸想说,伴娘也是。
自从给雷卉当过一次伴娘,接下来的两年内,她一下子就排了高中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的伴娘、周琅老婆的伴娘、朱庆享老婆的伴娘,郑吴悦的伴娘……
倒也不是因为她有多特别,主要是时下好像很流行组伴娘团,每个人都想多拉点人,也真不知道大家在攀比什么。
而且自从发了几次当伴娘的朋友圈动态,居然连要预定她当伴娘的人都冒出来了。
甚至苗苗和阿珣也纷纷在群里叫着她好专业,等以后自己婚礼也要喊她来当伴娘。
手指快速滑动着手机屏幕扫过群消息,方素尧的表情一言难尽,发出质疑,“该不会是你想以伴娘的身份把所有的姐妹都送出嫁,所以才说要我等6年的吧?”
“怎么会呢?你觉得这是我想不想能决定的嘛?”单旸正站在床上,手里比着下一场的伴娘礼服,耷拉着一张小脸。
毕业后方素尧进了N市一家金融机构当经理。
想着每天从单位下班回来都能在她脸上看到日复一日的疲惫,明显没少为这些平常没见有联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姐妹们操心,方素尧也心疼起来。走上前吻了吻她皱起的眉头,又轻抚着她的脸,道,“实在是累的话,就都拒了吧。”
“算了,就当卖个人情好啦。”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什么都能联想到是否可以让自己摆脱死亡的结局。前世她没有太多社会上的人际关系,说不定这回和人们多留下点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就没有那么容易死了呢。
“那我以后多赚点钱,就不用你卖人情了。”方素尧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闷声说道。
“那不行,我人情也要卖,钱我们也要赚。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说完单旸“啊呜”一口叼住他的耳垂。礼服也撒了手,伸臂环抱住他。
她刚洗完澡,方素尧早就在贴上她时就被她身上的芳香迷走了心神。下一刻就将她抱了起来,她也顺势像树袋熊一样用四肢缠在他身上。方素尧一手托着她的臀防止掉下去,一手按上她的腰窝让彼此腰间没有距离。
单旸还没有放开他的耳垂,他也礼尚往来地顺着她耳下的颚骨一路吮吻到脖子和锁骨。好一会儿,单旸终于放开被自己吮得发红的耳垂,哈出一口气,弄得方素尧耳朵好痒。
“素尧哥哥,我刚洗完澡。”她在方素尧耳边轻轻地说着,“还没有穿裤子呢。”
方素尧立刻低头,目光瞬间锁在了她轻薄的睡裙下方。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睡裙在她身上贴得紧,他也很清楚地能看到——还真没有。
“你……”方素尧两边耳垂都红了,这可不是她刚刚咬出来的。
“嗯?”单旸歪头。
“你勾引我。”他总算憋出一句话。
“对呀。”她嘻嘻一笑,“我不是经常勾引你吗?”
方素尧逮着她的嘴就是一顿亲,亲完训道,“让你皮。”
“你就表现得高兴一点嘛,看看小兄弟,多高兴啊。”单旸说罢,甚至还要用手去问候他的小兄弟,要佐证她的话似的。
方素尧赶紧把她压到床上,夺回主动权。
下一场请单旸去当伴娘的是她家在W市的亲戚,日子定在十一。这些亲戚八百年不联系,有事就找,没事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她真心觉得,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净会给人添堵。
记得前世的时候,他们家遭遇变故,没有一个亲戚伸出援手。
她和妈妈被赶出原先的家门,没有地方住。
好在妈妈单位有间没人住的破房子,一室一厅,没水没电。单位领导又看妈妈带着年纪尚小的她,母女俩十分可怜,才把这房子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了她们。
刚住进去的时候是个晚上,她们摸着黑点了根蜡烛,坐床上抱在一起哭。
从那时候起,单旸就发誓一定要像男孩子一样强大。要什么都会,要保护妈妈,要好好学习,以后要赚好多好多的钱孝敬妈妈。
妈妈也是从那时候起下定决心要有自己的事业,后来主业副业两手抓,经常需要应酬,忙得天昏地暗没有时间管她。谈恋爱方面也很少插手,没有关心过她交了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引导她树立正确的恋爱观,也算间接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那些亲戚呢,在妈妈赚到钱的时候就各种喊着姐姐、妹妹、嫂子、弟妹之类的围上来,过年塞给她的红包都是鼓鼓的,十分热情。一旦妈妈某年有些落魄,或是股票亏了钱,他们就像躲灾星一样躲着她们母女俩,好像生怕沾了晦气似的。
等到她赚了钱,妈妈跟亲戚夸她的时候,被有心人听了去。一个自诩长辈的人觉得她钱赚得容易,又是个管事的,便开口让她带带同辈的表亲,说他们也都会点外语。
单旸起先不清楚这个带到底是什么含义。加了所谓的表亲好友后,刚准备提跟翻译有关的基本要求,对方开口便问她怎么样能赚钱。
可她把一些工作要求的文本发了过去,便石沉大海,再无音讯。回头再听长辈们说起来,就是在吐槽着她态度不好,有钱也不愿意带同辈表亲一起赚。
最过分的是一个亲戚当着她的面跟自己儿子说,以后找对象千万不要找单亲家庭的女孩子呀,性格和家教都不好。
她不是没有当面怼回去过,但是后来妈妈也劝她,说大家都是亲戚,算了。连自己敬爱的祖辈都数落她不懂事,她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反正他们已经有了这种刻板印象,哪怕她每天都表现得像佛祖一样大慈大悲普济苍生,也未必在他们口中能落得什么好。
后来再出现那种情况,她顶多在饭桌上把筷子一放直接走人,根本不会去辩驳什么。
重生后她家庭幸福美满,父母在比W市发展更好的Y市谋生,近几年还跟方素尧的父母一起做些副业。她又考的是L大,工作也同样赚得不少。
她知道,家里那些亲戚没少卖惨借钱。但她也提前跟父母说过了,借钱可以,亲兄弟明算账,一定要留借条,这是底线。
果然光是打借条这一点,就劝退了一些人。剩下的就算借,也不敢借太多,更是不可能赖得掉。
给予他人的善良就是要设置前提的。
包括这回请她来当伴娘的,也厚颜无耻地薅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三份红包。过年他们回老家给祖辈拜年时,这新娘就已经上过一次门。当时说是孙辈的女朋友第一次上门,向祖辈讨了一波红包不说,还各种明示暗示他们也该给点钱——于是她爸妈碍于面子,各自掏了一千块钱交出去,还替她给了一份。
单旸看到那些谄媚的嘴脸,就想到他们前世对自己鄙夷的样子。才赔了一会儿笑脸,脸就僵得不得不找借口离场。
她想给方素尧打个电话,以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了群里的消息。
阿珣:“旸旸,人家想你了,出来聊聊天嘛。”
方素尧:“她去W市给亲戚当伴娘了,现在估计在忙。”
阿珣:“!!!旸旸你来W市了?怎么不跟我说呀QAQ”
方素尧:“是临时来找她帮忙的,比较匆忙。昨天为了赶过去,她都没睡几个小时。”
阿珣:“她来待多久啊?我要请她吃饭!想死她了,都两年没见了!”
方素尧:“不待多久。我也想她,都20小时没见了。”
阿珣:“…………”
方素尧很少在群里说话,只有她没法回消息的时候才会看看群消息帮她回一下。
她一看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半小时前,连忙在群里打字。
“阿珣,我后天早上才走,明天上午还要去探望一下外公外婆。到时候得看情况,可能吃完午饭就能走。如果我爸妈要待到迟一点,说不定还要留下来吃完晚饭。有可能咱们吃不成饭啦。”
正是之前他们考虑到这种情况,方素尧想让她休息好,才没有给她买明天晚上的车票。但以她俩上次见面那不聊个通宵不罢休的势头,只要碰了面,根本就不可能好好休息。
方素尧虽然很不愿意,但这山高皇帝远的,也只能叮嘱她不要勉强自己,觉得困了就早点睡,熬夜伤身体。
阿珣:“哎呀,知道了方妈妈,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家旸旸怎么样的。保证还回去一个白白胖胖的旸旸。”
……类似的话单旸好像前世也看到过,当时是方素尧对单辉垠说的。
阿珣:“旸旸,那你这两天干脆住我家来吧,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租的房子也挺大的,一室一厅独卫。咱俩还是挤一张床睡,嘿嘿。”
到阿珣住的小区已经是将近晚上8点。单旸只出门一两天,没带什么东西,就背了个包装了点换洗衣物。
阿珣接了她,两人一进到屋里,单旸就闻到一股烟味。
“阿珣,你抽烟吗?”她立刻问。
“我不抽,是岑岑抽的。味道很大吗?我没太闻出来,我这就开窗散一散。”说罢她忙去开窗户。
三十几楼夜里的风很大,没一会儿味道就散了大半。
方素尧和她爸都不抽烟,所以单旸对烟味极其敏感,刚进门时给呛得差点咳出来。
“你们都住一起了吗?”虽然都两年多了,住一起也没什么,但阿珣的态度让她突然隐隐有些担心。
“没有。就是他有时候会过来……那个……”阿珣低着头绞着手指,有些扭捏,脸红红的。
唉,看来她白提醒了。
“他真的对你好吗?”单旸也不知道问阿珣这个恋爱脑会不会得到有效答案。
“挺好的,就是……”她脸不红了,表情难过了起来。
“怎么了?!”单旸忙追问。
“我这回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件事的,想问问你怎么看。”她抬起头挽住单旸的胳膊,两人坐到沙发上。
“嗯,你说。”
“我发现他劈腿,两次了。”果然。
“一次是有个女孩子发信息给我,我去看了,就捉奸在床。”看看,这跟前世一样的戏码。
“这你还不分手?!还能有第二次?!”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单旸拉着她一起去捉奸的时候,她可是最支持单旸立刻分手的。
“可是他跪着求我,说自己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了。跟那个女生的聊天记录和联系方式也全都删了,手机也说随时可以给我检查,我就……原谅他了。”想到这场景,单旸就头皮发麻。拿他和单辉垠比吧,单辉垠表现出的顶多是幼稚,比起这个来真的不能算渣男了,甚至还纯真得有点可爱。
“那还有一次呢?”单旸问。
“后来我就长了个心眼,每天都会检查他的手机。有一次我们刚那个完,他去洗澡。我心血来潮拿他手机一翻,有个人发了消息过来,显示的备注是游戏客服。发来的是语音条,我好奇,点开一听……”阿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是一个女孩子喘得很厉害的声音。”她说得尽量很含蓄了。
“他是怎么说的?”她倒想看看这渣男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我去质问他,可除了那个我也没有别的证据。他很不耐烦,说那就是个游戏客服,可能是发错人了。而且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发,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她似乎又有些纠结,不敢去确认心里那个猜想。
“你不会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吧?”单旸感到无语,真想把她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堵了些啥。
“最近我总是想起你之前提醒过我的那些话,所以就是想来找你问问,看你觉得……”
“马上分手,下一个。”单旸把前世阿珣对她说的话还了回去。
“可是……我们都见过父母了,如果他真的不再犯,我们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阿珣自己心里根本舍不得,矛盾得很。
“阿珣,不用可是了,劈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单旸握住阿珣的手,好像是想要给她能相信这些的力量,“你相信我,哪怕是跟你结婚了,他也不可能会管住他的下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