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黄四郎等人为了能在元宵节把金银铁矿送到京城，从腊月二十五就趁夜里加班加点的装货并走密道悄悄运出城外。
他们不敢走官道、小路，就让山里的土匪巧用自己的秘密通道把这些财物运出岭南，然后再扮作南往北开的商贩从不同方向去往京城。
他们这算盘打的不可不谓之精到，但都被冷墨尘一部分眼线混入其中，另一部分以半包围式的从这座山辗转埋伏到巡抚梁来栖的地盘，然后又从这兵分三路，一路水路、陆路、山路。
这支队伍大部分来自百姓，他们不畏艰险，不怕苦，严守纪律，白天一律隐蔽，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稍微活动一下。
直到正月十四这晚，一声令下，他们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把这群土匪、爪牙，杀的屁滚尿流，人赃俱获。
赵睿得到捷报，便通知京兆尹去城外把人证物证押进大牢，自己则在圣上面前演了一番苦情戏便把八皇子勾结大臣营私枉法、侵私金银铁矿之事托盘而出。
于此同时龙城郡，冷墨尘与、李良、严汤等人带着其余的部下把黄四郎等人及金银铁矿全部包围并抓起来。
巡抚梁来栖因为职位原因，虽没有把他抓起来，但也被围困城内插翅难逃！
一切都发展的太快，黄四郎都没来及桃之夭夭就被身边的侍卫制伏，瞬间偌大的家陷入一片哭喊狼藉声。
他们这些人在当天夜里全部都被抓进大牢，大都吓得慌张不已，沈朝尽然吓尿了裤子，黄四郎大叫喊着不服，唯独高温舒一片平静，努力平展好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慌不忙的整理仪容发冠。
冷墨尘一进了大牢就看到这幅景象，此时黄四郎知道无力回天死定了，便指着他大骂起来。
只见一阵凌厉地掌风直袭他胸口，整个人轰的一下便狠狠砸进墙上，啪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蠕虫一下在地上大口吐血抽动着。
此刻，冷墨尘又一下子瞬移到他跟前，把脚踩到他脸上，眼神如淬了毒，冷冰冰道：“你也配！若不是留你做饵，你真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话落，便又狠狠地将他的肋骨踢断，疼的他连哀嚎都不能了，只瞪眼干吸了几口气便晕死过去了。
沈朝见识到冷墨尘实力，方知往日那副羸弱的身子是演给他们看的！此时他怕得要命，忙跪在地上求饶，嘴里喊着什么都交待，求饶他一死。
见他还算识趣，便被提到审问室，把自己所知道所参与的全部交待。
将舟山把证词全部记录好之后，便交给冷墨尘。
这会儿，冷墨尘又信步来到高温舒面前，又命人搬了把椅子叫他坐下。
高温舒内心一惊继而羞愧难当，但一想到妻儿老小，便避重就轻。
冷墨尘告诉他：“我敬你曾经也高风亮节为民做主过，但既然都交待了，就不要遮遮掩掩，你及其夫人再做精心的安排，都注定是一场掩耳盗铃的闹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听这话，高温舒眼睛直接灰了，整个人萎缩在椅子里，沉默了良久，从头说起：
“我长在山沟沟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父亲及家人为了供我读书，我的一个哥哥饿死了，一个妹妹为我筹钱读书含泪嫁给当地做小。
我也很争气，终于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可我的家人却只剩下一个弟弟，其他人都死了……
后来我也好好做官为百姓某福，可结果政绩被世家子弟拿走高升了……
再后来我发现一次次的提拔受挫都归于没钱送礼，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全是我的错，是这该死的官场的错，你若不融入，没人带你上青云！
我也曾为老百姓做实事，我妻子也是手巧能干，勤俭持家，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我们夫妻也曾拒绝受贿，没有人是天生的腐败！
在考察的时候，我的排名是靠前的，但由于没有给上级送礼就被从沧州发到岭南毒瘴之地。
上任的路上更是九死一生，在一看到李良和严汤的下场，我夫妻二人的思想就变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占有成了我们最大的追求，也从那时我才体验到权利的带来的快乐，越来越扭曲，一至今日成为阶下囚！
我没有你那家世做支撑，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是苍天不公！是世道不容！我有罪但罪不至死！”
就这样，高温舒把自己经历的苦与乐、喜与悲、及夫妻两人的荣与辱全都说出来，癫狂的模样像是对生命的最后宣泄……
冷墨尘也静静地听着，等他发泄完了，便说道：“功是功，过是过，刮骨疗毒，好好交代，自有圣上判夺。”
高温舒平静下来，看到冷墨尘依然客气对待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便把所知道的全部交待出来，未了又跪地磕头请求给家人放一条生路。
冷墨尘看了他一会儿，义正辞严道：“你把权利变现用到极致，贪得无厌，你的妻子有恃无恐，到处无所顾忌，恶名远扬！
你的子女各个不学无术，以打死打伤人为取乐。
你们全家追求奢靡，贪图享乐，衣食住行皆要最好的！
你可问过惨死在你手下的冤魂？可问过被屈辱的百姓愿意不愿意？！”
面对这些质问，压得高温舒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想起了父母的谆谆教诲，想起父亲对说他过“瓜田不弯腰，李下不伸手，严以修身，正心明道，光宗耀祖……”
此刻，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人生没有后悔药，只见他嚎啕大哭，什么也不求了。
当将舟山把所有证词记录在册时，李良和严汤浩浩荡荡的来了。
冷墨尘起身去迎接二人，此时天已经亮了。
几人见面说了一些话，便分头整理证据，直到十五那日下午才整理好，然后就是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同样也是在这日，京城可谓风云变幻，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有竖起高墙的，有绞尽脑汁脱层皮的。
赵睿并没有因此被圣上另眼看待，反而被指责不顾手足情深赶了出去。
八皇子母子两人哭哭啼啼，全都把责任推卸出去，接下来倒霉的便是康王和朱相。
赵睿也并为因此垂头丧气，心生怨恨，反而和阿美一起去看看传说中，冷墨尘训练出来的那支三千人的队伍。
等到了城外村郭，就看到那几千人有的给周围农家院修缮，有的劈柴打水，有的打扫，任凭当地百姓怎么劝都不行，都要为他们干点什么，说什么不能白住白吃，我们来自老百姓，都是应该的等等。
赵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队伍，看得是又惊又喜。
于是忙抓住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问道：“谁教你们这些的？可还会什么？”
那少年看忙行礼道：“都是冷大人教我们的，不仅教我们读书写字，还带我们长见识，对我们可好了，现在我们那各个开心颜……”
“那的百姓过的还好？”赵睿激动的问道。
提起这，少年笑的牙不见眼，掰着手指头给他说：“自从冷大人叫我们不用还地主豪绅的债时，百姓再也不用给他们当牛做马了，还给百姓分田地，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开心！
您知道嘛，我们家分了两块地呢！爷爷奶奶笑的很开心，今年家里也置办年货了。
爷爷说今年终于见到钱了，终于不用每年到这时求爷爷告奶奶，求地主老爷们别抓了我家人，别推了我家房子。
我父亲还偷偷的亲包钱的布袋，还被我看见了，我俩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我娘更是抱着钱袋又哭又笑，一夜没睡呢！”
赵睿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不由地心酸又新奇，接着问道：“你们当真没见过钱么？”
那少年模仿自己的父亲语气说道：“我父亲说：咱家啥时候见过钱，只知道欠地主老爷家的钱，利滚利总也还不清，还得天天求人家网开一面缓一缓……
您知道吗，那地主豪绅有多黑心，冷大人给我们算一算账，借地主家二两银子，到头来要还上三万多两银子呢！
我们百姓现在不用再还钱了，也有地了，腰板也直了，生活越来越有奔头了。
不仅如此他们夫妻俩还置办学堂，穷苦家的子弟都可以免费上，学堂也画了一片地，学子们读完书就去劳作，吃的都是自己亲手种的。
冷大人说这是自食其力，做人不能忘本。
我的大妹妹也正在女子学堂学医呢，听她说夫人在学堂里任劳任怨，到处给她们找资料，找师父，还教给她们好多新奇的东西，一点官夫人的架子都没有。
现在我们都感激他们，要是这世上的官都像他们该多好，百姓得多开心幸福啊！”
语毕，赵睿良久不能语，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想去岭南看看。
等他嘱咐少年好好干后，便对着阿美说道：“我要去那里看看，我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阿美手附上他那紧握的拳头，说道：“我陪你一起去，陪你一起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