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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姐姐

听说爱情不遥远 庄居言 2024-03-03 12:40

许颂雅当下就收拾东西,将回来时带的衣物书本又原样打包好。
话说得轻巧,可是现实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转眼已近11点,眼下她没有地方可去。
她犹豫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从行李箱的内层拿出陆方纬送的手机。
二人分手以后,她曾想过托人将手机送回去,却觉得这样显得有些矫情;也想过直接扔了眼不见为净,无数次走到垃圾桶边上抬起手,却始终张不开手掌,眼前浮动着陆方纬阳光活力的笑脸。
她找不出处决它的方式,只好将它带去了大学,把电池取出,手机则锁在行李箱里,偶尔会拿出来看两眼。不是没想过再开机看看有没有他的短信,但始终,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目前自己可以投靠的人也只有郁凌了。但是十二点过后就是新年,这个时间点似乎有些尴尬和不合适,可她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郁凌很快接通电话,语气先是惊讶然后变得紧张起来。
“小雅?发生什么事了?”
郁凌果然了解她,知道她平时宁愿没有手机也不用陆方纬送的手机,这会儿用这部手机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要事,二话没说就让她进入正题。
许颂雅轻描淡写地描述了大致情况,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方不方便在这会儿收留她,或者只让她借宿一晚。她向来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怕欠人情,也不喜麻烦别人,怕给对方造成负担,即便是郁凌,自己唯一交心的朋友,她也同样是害怕会给她造成不便。
郁凌一听,倒抽口气:“这大过年的,阿姨还跟你闹呢?”
“我们的战争从来不会因为任何节日暂停。”
郁凌扑哧一笑。
她自然是欢迎她的到来,“那你来吧来吧!过年这段时间是我爸妈最忙的时候,一堆熊孩子前赴后继地作死,要么被鞭炮炸了,要么把鞭炮扔进下水道被炸了,还有什么吃肉太多消化不良玩火机把自己烧到了这些,别说儿科,整间医院都忙得不可开交,今年也和往年一样是过不成年的了!我下午做了顿饭带去医院给他们,才吃了两口又来个急救,嘴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嚼呢就给吞了……诶,还是别说了,我正准备从医院回家,我爸让一个阿姨开车送我,我顺便过去接你吧。”
“不用,你别来了,行李我搞得定,你直接回家去,在小区门口等我就行。”
“那好,我现在上车了。”
刚准备挂电话,郁凌又补充了一句,“你来了也好,不然我今年又要寂寞冷清一个人过了。”
许颂雅觉得如果活到现在生命里都是灰暗的话,那郁凌就是她灰暗生命里唯一的色彩,让她在多少个快要撑不下去时候,她像个天使一样飞到她身边,拉着千疮百孔、筋疲力尽的她走出困境。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23:22,上方有提示短信的图标。
外边似乎起风了,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声音断断续续的。
她内心挣扎了几秒,然后点开短信信箱。
排在第一条信息栏的信息是来自陆方纬的号码,信息多到已经显示为省略号而不是数字了。
其余短信则都是通讯公司系统发送的信息。
她点开陆方纬的号码,看见最新一条短信的时间竟然是今天。
From他/2月5日/23:19
你躲着我是吧?好,那我就去找你。
她看了看右上角的时间,再看着短信上的时间,正在疑惑自己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太久没有开手机导致时间错乱而自己没有发现。
突然——
“许颂雅!”
窗口忽然有个人头冒出来!
许颂雅猝不及防被那人和那声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机从手中滑落,她忘了去接半空中的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印象里,陆方纬只翻过一次她房间的窗户。那是他匆忙对她表白被她拒绝后,他死皮赖脸地跟到了她家楼下,她洗完澡回房刚把关上,一回头就看见还穿着校服、头发上插满了树叶正扒在窗口的他,虽然模样狼狈,却一脸得逞后洋洋自得的笑容。
她家在五楼,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她惊吓过后赶紧过去拉住他的手臂,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他却得寸进尺,顺势抱住了她,十分无赖地说:“你这么担心我,是不是喜欢我了?”
“我可不想明天的头条新闻是‘高中生半夜爬窗私会女同学不慎失足摔死,二人关系成谜’这种标题”,她咬着牙说,“要自杀我不拦你,麻烦你要么往上爬要么往下退,别在我的窗口跳。”
“啧啧,怎么这么狠心!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是你的人,要是现在死了,就是你的鬼了。我会天天夜夜陪在你身边,永远和你在一起,好像还挺不错的,你说我要不要现在跳?”
说完作势转身要跳下去。
人命关天的瞬间,许颂雅想也没想,整个人几乎扑在他身上,死命地拉着他。
陆方纬顿了一下,连忙抱住了她安抚道,“我吓你的,我脚下踩着空调支架呢,不会那么容易掉下去的。”
她闻言挣开他的怀抱,愤懑地瞪着他,想要骂他,却一时找不出要用什么词来骂他。
他一改平时嬉皮笑脸不正经的姿态,眼睛仿佛有星星在跳动,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为我担心的样子?”
而今,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窗台,他双手撑在窗台上,头发有些凌乱,但不像上一次那般狼狈了。
许颂雅抿着嘴角,不冷不热地说:“技术越来越好了,看来没少爬别家的窗户。”
陆方纬皱着眉头反驳,“别造谣啊,我只爬过你的窗户!”接着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手机,神情落寞,自言自语着,“原来你有看短信,但是从来不回复我。”
“你还真是个行动派。”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当场被抓包,再反驳和澄清反倒没有什么说服力,更显得像欲盖弥彰了。
“你躲着我,我只好上门来找你了……”
“我没有躲你,”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些事情,你走吧。”
陆方纬也是犟脾气,偏偏不遂她愿,双手用力一撑,跳进了她的房间。
门外传来些动静,紧跟着许云丽在外边喊道,“你还不滚?小飞今晚就要回自己房里睡了,以后家里没有你的房间,没有你的位置!别拖拖拉拉的,要滚赶紧滚!”
许颂雅蹲下来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陆方纬也跟着蹲下来,捡起手机查看着有没有摔坏。
陆方纬对她家的情况有所了解,摇摇头小声咕哝了一句:“大过年的,你妈妈还不放过你啊。”
“你从哪儿来从哪儿走。我要离开这里了,这里不是我家,以后不要再爬窗户了。”
陆方纬瞧着她晦暗的脸色,压低声音问道:“你打算去哪儿?我爸在附近有一套房空着没人住,要不……”
“我有地方去,你不用费心。”
“那我在楼下等你,我送你去。”陆方纬爬出窗外,趁她没注意伸长手将她桌上的挎包掠走,“不许放我鸽子,不许绕道走,不然我就把包里的东西都扔了!”
“你——”
许颂雅冲过去想抢回包,那厮早已头一埋,不见踪影了。
外边没了动静。
许颂雅打开门,客厅已是漆黑一片,许云丽的房门紧闭,看样子俩人是进房休息了。
她拖着行李到客厅穿好鞋,走到玄关处又不禁回头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家,终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方纬早就候在楼梯处,肩上挎着她的背包,和他一身时髦好看的衣服风格差异巨大,乍一看有点滑稽。
他也不说话,直接接过她手里最重的行李箱和书袋,轻而易举地搬下五楼。
到楼下后,许颂雅看他有些喘,便让他原地休息片刻。
这会儿应是快十二点了,镇上仍是十分热闹,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澄澈的夜空像被五彩斑斓的烟花染了色,好不漂亮。
也不知是哪一家的人开了门,接着头顶处响起咚咚咚地急促的跑步声,有人在往下跑,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许颂雅好奇地望过去,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突然刹在了楼梯口,喘着粗气看着她。
是傅延飞。
傅延飞穿着睡衣,头发凌乱飞散,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犹自喘着气,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她与他遥遥相望。
陆方纬在他俩身上望了几个来回,忍不住开口问:“他是……你弟弟吗?”
许颂雅没有回答他。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幅模样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只是凝视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一言不发。
见他没有下文,她失去耐性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陆方纬大步流星地跟上她的步伐。
她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声细不可闻的叫唤。
她的脚步只是迟疑了一秒,很快又恢复正常的速度。
“他刚刚是不是在喊你?”
“你听错了,没有人喊我。”
几乎每家每户都在播放着春晚,喜庆欢乐的音乐掺杂着主持人高亢嘹亮的倒数声不断从屋里飘出来: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空前热闹,更多的炮仗声和烟花在这一刻竞相燃放,耳膜都被有些被刺痛。
“喂,”陆方纬轻轻喊她,“新年快乐。”
想不到,这个新年陪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他。
许颂雅扯了扯嘴角,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他。漫天吵闹的烟花爆竹声中,她耳边回荡的是那声会让人误认为是幻觉的细不可闻的叫唤——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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