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叔

电话那头，奶奶带着一丝困意和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妍儿？”

听到奶奶的声音，张雪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奶奶也吓了一跳。

奶奶坐起身来，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雪妍哭诉着事情的经过，奶奶沉默了一会，然后严肃地说：“妍儿，这事情看来很不简单，你明天就请假回家吧，我让你阿叔来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在那个嘈杂的车厢里，叫卖声和小孩的哭闹声此起彼伏，但这些都无法阻挡张雪妍那近乎沉沉的睡意。近来，她总觉得自己异常疲倦，特别容易感到困倦。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旁边的姨妈轻声唤醒她，她迷糊地睁开眼，只见姨妈穿着一件米色卫衣，手里端着一份包着大葱的金州干豆腐。

姨妈温柔地问道：“丫头，来点金州干豆腐吗？味道很不错的。”

张雪妍微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后含糊地说：“真的，金州的干豆腐最好吃了，葱也特别甜。”

姨妈听到张雪妍的赞美后，笑着回应道：“这都是我自己种的，没用任何化肥和农药，自然的味道最甜了。”

张雪妍轻轻地扶着自己的脖子，尝试着转动了一下，只听到脖子发出了一连串的咔嚓声，肩膀的疼痛似乎也随之加剧。

看着姨妈准备再卷一个干豆腐给她，张雪妍连忙制止道：“姨，别卷了，我现在不太饿，真的很感谢您。”

北平的热情与直爽是出了名的。张雪妍回想起自己自从上大学以来，虽然只是偶尔回来，但每次回到这片黑土地，都不会感到陌生。

这里养育了无数的人，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已经不那么吸引人了。如果不是为了生计，她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家。

就这样想着，列车员的声音突然在车厢里响起：“大家注意啦，快要过山海关了哦！”

对面坐着的年轻妈妈正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她温柔地指着窗外的风景，对女儿说：“闺女，看好了，过了山海关就是我们的家了。

无论外面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回到家，就有我们的老家人在等着护着你。”

张雪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温暖的话语，感觉自己虽然肩膀还有些疼痛，但似乎轻松了许多。

终于，在半夜时分，张雪妍下了火车。北平的冬夜干冷刺骨，她不禁轻轻吸了吸鼻子。远远地，她看到一对夫妇正向她走来，他们都三十多岁，男的高大威猛，女的也颇有身材。

男人伸手接过张雪妍的行李，她抬头望着他们，有些抱怨道：“哥，嫂子，我说过了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能打车回去的。”

嫂子拉着张雪妍向车走去，边走边说：“你妈担心你打不到车，快点，家里人都在等你呢。”

车子穿过村中的小道，最终停在一座新建的院子前。张雪妍下车，望着眼前的新房，不禁感叹：“阿叔家的房子建得真好啊，又盖新房了。”

哥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别闹了，快进屋吧，外面多冷啊。”

进了屋，张雪妍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让她的鼻尖有些痒。

看到奶奶、爸妈和婶子都在炕上聊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脱下外套，小声嘟囔道：“明天再来不是更好吗？这大晚上的天气这么冷。”

阿叔步入屋内，带着和煦的笑容，目光落在张雪妍身上，他温和地说道：“你婶子正忙着哄孩子们睡觉呢。

来，让我好好看看，我们家的妍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说完，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张雪妍的肩膀。

张雪妍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就像有人猛地捏住一块肉，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回想起家族的过往，他们家曾在都城和东州的酒店业中小有积累，早早地从乡下搬到了城市。

虽然父母最初是共同奋斗的伴侣，但考虑到外地生活成本和孩子教育的昂贵，最终决定留在老家。这期间，阿叔成了他们不时求助的对象。

父亲原本希望带着弟弟一起闯荡，但阿叔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连搬到城市居住都拒绝，坚持说是因为喜欢现在的老宅。

因此，张雪妍和她的哥哥从小就对阿叔的行为感到不解，尽管他在村里颇有威望，常常帮助村里的人解决问题，逢年过节还有人找他算命，生活从未拮据。

阿叔绕着张雪妍转了一圈，再次轻拍她的另一肩膀，“快去炕上暖和暖和吧。”张雪妍感到两肩仿佛都被挖空了一样的疼痛。

随后，阿叔对其他家人说：“不早了，你们先去堂屋休息吧，这里有我呢。”父母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对张雪妍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张雪妍和阿叔，阿叔不急不缓地坐在炕头，点燃了一根烟，随着烟雾缭绕，他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头部不自主地摇晃。

张雪妍知道阿叔是位有名的出马仙，她从未亲眼见过这般场景，只见阿叔嘴里念念有词，语言却让人难以辨识。

几分钟后，阿叔的颤抖突然停止，他深吸一口烟，发出了一声非凡的感叹，声音让张雪妍不由得想起清宫剧中的公公太监。

阿叔的眼神锐利地盯着张雪妍，幽幽地说：“小丫头，你身上背了脏东西啊。”

接着，他靠近张雪妍，大手轻抚她的头顶，另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轻轻一用力，张雪妍的头便不由自主地偏向一侧。

突然，屋内的灯光开始闪烁，情景宛如停电前夕。阿叔的手快速伸向张雪妍的身后，空气中似乎握住了什么。

随即，张雪妍听到一声尖叫，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下一刻，阿叔像是扔掉了什么东西般，一团浑浊的烟雾从地面慢慢升起。

阿叔重新点燃一根烟，他冷眼看着那团烟雾，仿佛在看一只小动物：“区区野鬼，若是在过去，我或许还会放你一马。但你既然欺负了我家的小辈，就别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