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轻轻地将手中抽到一半的烟头弃于地上,随后迅速拿起旁边的文王鼓和赶神鞭。他手中的鞭子轻巧地挥舞,与鼓面接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同时,文王鼓上的铜钱也随之发出沙沙的响声。阿叔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神秘,随着他的仪式进行,那团阴郁的雾气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不久后就在空气中彻底消散了。
完成了仪式,阿叔放下他的法器,移动到张雪妍近前,语气依然保持着那种难以辨识的温和与冷漠混合:“小丫头,这一次我帮你解了困,但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
你有一种特殊的体质,要想真正安全,就不能越过山海关。你必须留在这里,开设堂口,继承仙家之业才是上策。”
言毕,阿叔的声音陡然低沉,似乎是所有的力气都随那句话散尽了。
屋内的灯光此时快速闪烁,仿佛响应着阿叔的话语,不久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阿叔从厚重的棉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存折,放在桌上,淡淡地说:“这是你外公生前留给你的,原本是想等你出嫁时作为嫁妆的。
但既然决定让你留下,我不能只是口头上的承诺,这里有三十万。在大城市里,这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我们这里,足够你开个小生意了。”说罢,他将存折轻轻推到张雪妍面前。
张雪妍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但想到前一晚奶奶通过阿叔对她的警告,她最终还是接过了存折,并向阿叔表达了感谢。
然后,她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奶,我留在家乡没问题,但我还这么年轻,开堂口,我真的能胜任吗?”
阿叔轻轻摇头,神色认真:“年纪在这事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缘分。你的缘分已经到了,如果不接受出马,恐怕将来会有麻烦。”
看到张雪妍还在犹豫,他继续说道:“我们不会害你的,这门手艺还能帮你赚点小钱,多好啊。很多人求都求不来呢。”
张雪妍望向父母,见他们似乎也同意,便不再反对。
出马仪式定在两天之后,在那之前,张雪妍每天都跟着阿叔学习所谓的堂口仙门行话。
例如酒被称作“哈拉气”,烟叫“草卷儿”,鸡被喻为“小凤凰”,而“凤凰蛋”其实就是鸡蛋。
到了出马仪式的日子,张雪妍的四肢被红绳捆绑,脚上还挂着铜锁。
阿叔和另一个村里的出马仙张二舅穿着五彩斑斓的萨满服饰,手持文王鼓和赶神鞭,围绕着张雪妍边转边跳,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
在仪式的深奥韵律中,张雪妍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在一片模糊的白光中,她仿佛看到了一群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帅气、打扮时髦的男子,他的眼神狡黠而迷人,似乎在向张雪妍示意。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张雪妍还是不自觉地向他们走去,当那位领头的男子伸出手时,她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他的手。
在那一刻,张雪妍的心神似乎被奇异的力量拉回,她的思绪突然清晰。
古老的方位之语在她耳边回响:西北属天,正北藏水,北平栖山,正东唤雷,东南召风,正南望火,西南逢地,正西遇金……
阿叔与张二舅依旧在那里跳着神秘的舞蹈,但就在这时,张雪妍突然大声呼喊出了一个名字——“古月!”
随着这个名字的呼唤,阿叔和张二舅的舞步戛然而止,阿叔拿起一把闪亮的新刀,在张雪妍周围旋转了两圈,嘴里念着古老的祝福,希望能将所有召唤出的神灵平安送回。
然后,他在张雪妍面前站定,巧妙地用刀尖挑开捆绑她的红绳。
仪式结束后,阿叔留下了几句简短的嘱咐。回到家,张雪妍躺在床上,手中拿着手机,却不知如何向上司解释她的缺席。
她是否真的要说自己因为家中的仙家仪式而不能回去工作?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决定留到明天再联系上司,张雪妍将手机放在一旁,准备休息。
然而,当她正要入睡时,突然发现窗户被风吹开了,寒风顺势吹进屋内,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起身关好窗户,正当她转身欲回床时,却惊讶地发现床上竟然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的面容与白天仪式中的幻象重叠。
“古月!”她下意识地叫出声。
古月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目光中带着调皮的光芒,对着张雪妍说:“原来你就是奶奶为我找的新‘马仙’啊。”
他从床上站起,绕着张雪妍转了一圈,轻轻地勾起她的发梢,半开玩笑地说:“我本来在蜜雪冰城等着叫号呢,结果被你一叫就来了。怎么样,赔我一杯如何?”
张雪妍一脸惊恐,目光在窗台和古月之间徘徊,不敢相信地问:“你……这里是九楼,你怎么上来的?”
古月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扫了一眼椅子,随口说道:“这椅子坐着真不舒服,看来得换个电竞椅了。”
他抬头直视张雪妍,带着几分得意地说:“你当我是谁?我是古月,在北平这片地界,我想去哪就去哪,九层楼算什么?”
随着古月的话落,张雪妍的手机突然断了电源,而他却是轻松地将它重新插上电,然后递给张雪妍。
同时神秘地笑着说:“这里,你的芝士奶盖四季春,冰的,五分糖,正如你所喜欢。”
张雪妍仍然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尽管如此,她的手指已经在外卖APP上熟练地下了单。
古月看到订单确认后,满意地笑了,而张雪妍则是拿了个坐垫,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仰头望向他,似乎在寻找答案。
“那个,所有人都能看见你吗?‘第马’是什么意思?”张雪妍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好奇。
古月伸手摸了摸耳朵,似乎对这问题感到有些惊讶,然后轻轻地在张雪妍的额头戳了下,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说:“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居然敢无知地参与出马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