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以己度人

程屿就像完全不知道台上发生的事一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坐正身体，终于安静下来，没看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索性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美甲敲击在屏幕上发出清脆的无规律的响声。
蒋舒予是最后一个上台的，黑色套装搭配上正红色的口红，衬得手腕和脚踝出露出的皮肤洁白如雪，纤细的四肢走起路来尽显优雅气质，伴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她走到话筒前。
周培尧也打起精神，把西装稍作整理，目光落在蒋舒予身上，心里带着一丝期待，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前一位发表讲话的人个子不高，话筒正对着蒋舒予胸口的位置，她低下头调整话筒高度，然后微笑着扫视台下的观众，目光由远及近，做着讲话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视线逐渐收回，就在她提气准备开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周培尧，他右手伸向前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蒋舒予身子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今天她站在这里就是要抛弃体面，对之前的谣言做出澄清，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迈出这一步。
周培尧的出现又为她增添些顾虑，并不是担心被他看到自己面红耳赤据理力争的样子，而是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受过的委屈。
就像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你咬牙坚持下来一声不吭，但是晚上回到家看到妈妈，眼泪瞬间就绷不住了。
这样比喻或许不恰当，两人关系也没有亲密到那一步。可心情是一样的。
犹豫几秒后，蒋舒予敛了敛心神，自己已经站到了台上，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她决定一切照常进行。
她对周培尧点点头，很快进入状态，轻启红唇道：”大家好，我是蒋舒予，相信大家都已经认识我了，不管在座的各位是通过什么渠道，什么方法认识的，我还是想在这里郑重地介绍自己。“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现在南大还有不认识你的吗？”
“不用介绍了，你名声都臭了，南大的招生减章非你莫属。”
“好家伙，她怎么敢的！这事要是换成我早就躲家里不敢出来了！”
“想不通她这么漂亮的人还需要做小三吗？”
“……”
会场里几百人同事窃窃私语声音也足够刺耳，蒋舒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双手叠在小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会场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对我有一些误解，对于空穴来风的事，本来我是不屑于解释的，但是这些谣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生活，所以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澄清。”
蒋舒予说得云淡风轻，场下却有人紧张起来。
美甲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戛然而止，程屿缓缓抬起头，看向蒋舒予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和难以置信，她故作镇定地靠坐在椅背上，等待蒋舒予下一步行动。
蒋舒予脸上的笑意加深，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为貌似高不可攀的她增添了些许少女感，给人一种即使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的错觉。
“在开始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段视频。”她转头对站在后台的被抓来做志愿者的江楠示意。
江楠回应给她一个OK的手势，按下了播放按钮，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的正是那晚餐厅的监控录像。
会场的设备事先经过调试，确保在正式开始后万无一失，程屿的模样和声音清清楚楚的地出现在会场。
从进入包间到阴谋得逞后的干杯，全都清楚地呈现在观众面前，面对如此铁证，她再也没有狡辩的理由。
难得安静下来的会场再一次骚动。
“啊？怎么会这样？”
“这人也太坏了吧，还是老师呢！”
“有什么仇什么怨好好说不行吗，这么给人家泼脏水可真下作！”
“我就说蒋老师不是那种人！”
程屿慌了神，猛然站起身来，一只手指着蒋舒予，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垂在身侧，大口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停地重复着：“你……你……”
“是啊，我也想问问程老师，如果有哪里得罪到你还请你明示。”
蒋舒予不慌不忙，站在台上俯视气急败坏的程屿，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她越是愤怒就越暴露出自己的心虚。
程屿知道这一局自己输了，但她不甘心就这样退场，于是将手收回，看向一旁：“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算传言中的事你没做过，你敢说你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吗？那你和杜老师走那么近该怎么解释？”
“我和……”
蒋舒予和杜明泽同时开口，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两人都停下来，想让对方先说，几个回合下来还没分出先后顺序。
杜明泽决定先开口，刚要起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搭上他的左肩，重重地将人按回座位，杜明泽没站稳，一个趔趄瘫坐下去。
他诧异地看向周培尧，向来谦和的脸上竞也流露出寒光，正想与他争辩几句，蒋舒予倒先开口了。
周培尧朝蒋舒予的方向努努嘴，叫他识趣点，专心听别人讲话，杜明泽冷哼一声看向台上，没再计较。
“我和杜老师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杜老师是个热心肠，看我初来乍到，又是孤身一人，自然会多帮衬我一些，难道一男一女走得近些就一定有猫腻吗？程老师不要以己度人了。”
“以己度人？你什么意思？”程屿被彻底激怒了，讲道理她比不过蒋舒予，可真动起手来却未必，她从观众席冲向台前，后排的观众纷纷起来看热闹。
会场的舞台有一米多高，刚好卡在程屿胸口的位置，她一条腿跨上去，另一条腿用力一蹬，眼看着就要爬上去，突然有一股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力量从背后把她从舞台边缘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