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个!”
葛梢不由高叫出声,差点把坐在椅子上的网管吓得跳起,还引起其他同事的侧目。葛梢红着脸向大家道了歉后,朝仍待回魂的网管问道:“告诉我,有没有可能是我哥自己删的?”
“葛大哥删自己的文章作啥?”网管愣了一下,才会意道:“噢,我懂了。你是想说怎不删别人,只删他的,明显有针对性,是吧?”
“是的。”葛梢点头。
“我可以保证绝对不可能,他没有权限进入平台,平台的账号密码除了我们网管,就只有总编辑知道,后端账号流出去的话可不得了,会出大事的!另外……”网管露出怪异的表情,说道:“葛大哥对计算机不熟,平常都是丢手写稿过来,要他登入后端平台来删电子档,好像难度有点高。”
“原来如此,这样我懂了,谢谢你。”
葛梢刚刚之所以尖叫,是因为发现自己绕了大圈,忘了原本的初衷,她不需去追查是谁删了文,只要确定删文的人是否为葛裕展。若死去的葛裕展为删文者,那他发出留言的原因就永远不得而知,但现在明显删文者另有其人,与葛裕展定有连系,应该也知道留言的用途。如果删文者知道自己发现了留言,再加上“葛裕展的妹妹”的这个身分,很可能会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应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为佳,张尚明的警告言犹在耳,葛梢暗自警惕着。
既然得到了确认,葛梢就没有理由留在公司,甚至庆幸没有让网管找到删文者,一方面这种行为实在太过敏感,一方面或许会害删文者遭到生命危险。而网管不明就里,心想明明抓不到犯人,葛梢却带着些许愉悦的口气跟自己说再见,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葛梢回到自己的位子,把满载葛裕展遗物的纸箱抱起,出了公司。在回家的路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葛梢知道现在所需要的,是好好泡个澡,再美美睡个一觉。
早上七点,葛梢已经起床,在床上呆坐着。她之所以这么早起,并不是一夜好眠,相反地她做了恶梦,梦到葛裕展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血,各种恐怖的刑具往他身上招呼,葛裕展不断地发出惨痛的哀嚎,绝望的眼神盯着葛梢,彷彿在怪罪她的袖手旁观。
葛梢眼见一切,内心有如千万针刺般痛苦,想去救助,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遭受非人酷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嘴巴喃喃道:“天啊……哥……”
一阵长呼,眼前景物瞬换,葛梢愣愣地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泪痕爬满脸颊。她怅然起身,坐在床上,回忆刚才的梦境,仍心有余悸,葛梢突然觉得背部一片湿冷,原来是冷汗浸湿了衣裳。
她长叹口气,虽然睡了整晚,疲惫却丝毫未减,反而感到心情低落,强烈的孤寂感如海潮般一波又一波,不断袭上心头。
兄长的过世对葛梢影响深远,且造成莫大的精神压力,只是她从得知恶耗到察觉事有蹊跷的期间还不到半天,事情的演变太过剧烈,让她全心投入追查真相,而暂时忽略了内心的情感。直到昨晚小有发现,精神松懈之下,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心情。
今天是假日,葛梢很想再次躺回床上补眠,但现在她只要闭上眼睛,葛裕展的表情就会浮现。虽然是梦境里的东西,但谁又能保证真正的他遭受酷刑的时候,脸上显现的,不是这样的面容?葛梢认为是兄长托梦予自己,对她做出暗示。
“莫非还有我没注意到的东西?”
彷彿重新注入了活力,葛梢一骨碌翻身下床,冲到浴室刷牙洗脸,提振一下精神。而当她从浴室出来时,整个人容光焕发,与刚起床时的萎靡模样完全不同。
葛梢觉得肚子有点饿,进了厨房,拿了两块吐司丢进烤面包机,在等待的同时煎了荷包蛋与火腿片,还有一壶香浓的黑咖啡。吐司从烤面包机弹起,葛梢三两下就做好了火腿蛋三明治,放到餐盘上,盛了杯咖啡,一同拿进了客厅。
“在工作之前,脑子的血糖值一定要正常,这是葛家的做法!”以前葛裕展总是如此训示着妹妹,而葛梢也乖顺地遵从兄训,一直到今日。
因为这是从小父母双亡,一手拉拔葛梢长大,兄代父职的葛裕展,告诉她的金玉良言。
葛梢嘴里嚼着食物,把葛裕展的遗物摊在桌上仔细审视,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些份量颇重的采访笔记嫌疑最大,她挑了日期最近的一本,从头仔细翻阅到尾,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只是花了快两个小时,虽然葛裕展的笔记巨细靡遗,让同为记者的葛梢获益匪浅,并对兄长的专业程度感到佩服及与有荣焉,但最重要的线索,却没有发现。这让葛梢有点泄气,把笔记丢回桌上,揉着发酸的双眼,心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或是认为兄长托梦的自己太过一厢情愿,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线索?
葛梢长吁口气,仰躺在沙发上,略事休息,当脑袋冷却了些,便重新起身,视线刚好落在放在桌角的黑色小盒,那是葛裕展的收藏。她随手拿起盒子,打开盒盖,把那支奇特形状的钥匙拿起来玩赏,左瞧右瞧,葛梢还是无法理解兄长的嗜好。
只是这样看来看去,似乎唤起了葛梢的记忆,那把钥匙她愈瞧愈眼熟,但却说不出来像什么,感觉好像最近才看过,却又从未注意它。
就在葛梢感到苦恼的时候,“叮咚”门铃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略为不悦地望了墙上时钟一眼,早上九点。
对于前来拜访或是邮差来说,这个时间都太早。
“到底是谁?”
葛梢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从窥视孔看向外面,她看到外头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银质镜框,一副精明干练模样的中年男人,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