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越界

“怪我，勒到骨头没？疼不疼？”顾承安盯着他的腰看，一副要透过衣服看清楚里面的架势。
要不是苏浔两只手都占着，他都想上去摸一把顾承安的头了，“简直比安安都像一只大型犬”。
“怎么又怪你，没疼到哪里去，你没见过，有这反应也正常，只不过你现在还得跟我走一趟。”苏浔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们处理不了，得把它送到寺里去。”
寺庙大门口离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是有点儿距离的，手里的蟒蛇挣扎的厉害，两人走走歇歇，合力把它关进笼子里也费了不少时间。
所以等他们赶到食堂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中饭了，就连盛饭的保温桶也空了。
苏浔绕去后厨找了两根削过皮的胡萝卜用水冲了，分了一根给顾承安：“先垫垫肚子，我去做饭。”
顾承安趁苏浔去门口给大狗喂胡萝卜的功夫，沿着他之前的路线进了厨房。
等苏浔啃着剩了小半的胡萝卜找到顾承安时，他正在煮面，旁边放了半碗已经炒软的西红柿酱。
烧水的时候可能在锅里滴了香油，这个时候正随热气散着香味，顾承安没特意去看身边的人，他问：“还想放点儿别的菜吗？”
“香菇。”苏浔吞了嘴里的胡萝卜回道。
切成片的香菇占了半个盘子，顾承安从架子上取了就直接倒进锅里：“正好，和面一起熟。”
苏浔早上没吃多少就走了，加上之前又没少消耗体力，顾承安怕他饿，就时间上看，煮面是最合适的。
等面盛出来的时候香油的味道反而没那么重了，蔬菜本身的味道更浓一点，混在一起，很勾人食欲。
寺里的碗不算小，苏浔吃完一碗就搁了筷子，剩下的小半锅面理所当然的进了顾承安的肚子。
结果就是顾承安吃撑了，苏浔收拾好后他还坐着靠在椅背上揉肚子。
“走吧，带你消食。”他自己也有点儿吃多了。
还是顾承安刚来时苏浔带他走的那条路，只是这次绕到了泉水的另一边。
岸边的树林里无规则地横摆了几棵枯死的树，上下两边都被剖的平整，刚好够一个人躺上去。
苏浔选了靠里的一棵躺上去，闭着眼睛晒太阳。
脚踩过枯叶的声音由远及近，到他身边停了下来。
顾承安挑了离他近的一颗坐在上面。
苏浔被太阳晒的正舒服，眼睛都懒得睁：“后背的结硌吗？躺着不舒服的话我给你解了。”
顾承根本没心思想什么结不结的，躺着的人的上半身被树枝稀疏的影子盖着，空隙处的光斑亮的晃眼。
“硌，呃……不硌。”顾承安哪儿还有脑子想这个，答了才发现自己还坐着，赶忙在苏浔睁眼前躺下。
苏浔半闭着眼睛走到他旁边：“侧一下。”
这高度差，他肯定得弯腰，顾承安索性又坐了起来，背对着苏浔。
这种结打着快也好看，但解的时候却免不了要暴力一点。
“你还没说，她们喜欢我，那你呢？”
还挺执着，苏浔顺手抽了绳子拿在手上：“喜欢。”顾承安心神一晃，正要回头，就又听他说：“苏木多个哥哥，我多个弟弟，挺好。”
谁想当你弟弟？这里没人想当你弟弟！
情绪大起大落就是这么简单，对方一句话的事儿。
苏浔已经重新躺回去了，顾承安坐在一边生闷气，但是没几分钟他就受不了了，太安静了。
抬起腿腰部发力把自己转到另一边，比起闷着生气他还是更喜欢看苏浔睡觉。
阳光被树枝隔的零散，有一道影子沿着苏浔的腿曲折蜿蜒，末端直直收进裤脚里。
顾承安有点儿羡慕。
苏浔躺的随意，一只手虚搭在眼眶上，左腿曲起来立着，慵懒的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顾承安胳膊支在腿上托着下巴看他。
可能是红色太显眼，他脚腕上的痣总是让人难以忽略，搭着剪的很碎的半长的头发，真的很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不知道苏浔究竟睡了没，顾承安也没敢凑的更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用力吹气，试图把落在他脚腕上那一片碍眼的叶子吹下去。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还是苏浔醒来时动了一下腿才把叶子抖下去。
刚醒时他的声音哑的吓人，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问：“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在看蜘蛛搭网。”顾承安心虚地指了指两人之间刚架起来的蛛丝，还有一只手脚并用扒在上面的蜘蛛。
苏浔缓了片刻起身站着伸懒腰。
爬了一半的蜘蛛受了惊吓从蛛丝上滑下去，吐出一根细长的新丝把自己挂在半空中。
顾承安笑它：“笨死了。”
太阳被云遮住，山间的风此时也都歇了，顾承安蹲在水边小声喊苏浔：“有鱼，快来看。”
“这里哪儿来的鱼。”苏浔嘴上说着不信但还是走了过去。
刚走到顾承安边上就被他握了手腕，差不多还是昨天的位置，虽然是白天，水温也没比昨天高多少。
“你……”
“我没骗你，真的有鱼。”顾承安拿出水里浸着的另一只手指给他看，那鱼也不怕人，甚至还冲苏浔吐了一串泡泡。
顾承安趁他看鱼，迅速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手，挨着另一只手上面的位置握上去。
苏浔见他还要扯着身子去泡手，手腕挣了一下，幅度很小，但足以让蹲着的人停下动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过了，这种方式的脱敏能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很感激，但是，我不需要。”他盯着顾承安先前空出来的手看，还红的厉害：“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顾承安松开手，转头看他握着的地方，袖口因为潮湿被压出了几道褶皱，但没有明显的水渍，他很满意。
苏浔就这样伸着他前几秒还握着手腕的手摸上了他的头顶，顺着发旋揉了几下。
手感还真不赖。
苏浔不由换上教育苏木的语气：“水凉，你还小，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但是我喜欢你。”顾承安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是想当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为了你，我不在乎。”
小孩儿心性，苏浔笑着逗他：“断奶了吗？就成天把喜欢挂在嘴边。”
鼓起勇气说的喜欢，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顾承安当场炸了毛。
“我已经23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能说喜欢你。”他站起来时气势很足，就是在苏浔面前少了点儿压迫感。
“虚的吧。”苏浔瞥了他一眼。
瞬间破功。
确实是虚岁没错，九月份的生日刚过，满打满算他也才刚22出头。
再开口时气势也就弱了很多：“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
苏浔漫不经心看他，顾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飘在空气里几乎要听不清了。
“捂着，没有下次了。”苏浔扯下自己披着的外套，折了几下丢给对面的人，重申了一遍昨天说过的话。
顾承安接过衣服拿在手上后就没了动作“不行，我……”
“不行什么不行，那你说说你喜欢我什么？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苏浔无奈走上前扯出衣服把他还露在外面的手囫囵包进去。
“我们才认识几天，顾承安，你的未来充满期待和光明，你不该，也不能来淌我这趟浑水。”后半段话他说的郑重。
苏浔想“早该把他送走了，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是自己贪心了”
顾承安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完整的从他嘴里叫出来时会是这么个场景。
“谁在乎这些，你不是我，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否认我喜欢你。”顾承安死死盯着苏浔的喉结，担心他下一秒又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苏浔喉结滚了几番，末了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就叫人来接你，你该回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了。”
不过就是新鲜感过甚，萌动的感情放错了地方，只要他们不再见面，一切都将会随着时间回到最初的轨道。
“苏浔。”顾承安喊住转身要走的人，气息不是很稳，他说：“你答应过让我留下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那话里听着有再也别见的意思，顾承安心里很乱，一时慌了神，说出口的话有点儿哽咽。
苏浔诧异的回头看他，比他还高半头的人红了眼眶，头微微低着，再细看，睫毛上沾了滚下去的眼泪也有点儿潮意，像他的袖口一样。
眼见顾承安的眼泪掉的越来越凶，肩膀也开始跟着发抖。
一时间苏浔心软的不像话，他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说到底还是只个孩子啊。
拎着衣领把外套从顾承安手上拿下来展开扣在他胸前，随后自己抱了上去。
左手握成拳虚搭他后腰上，右手在背后轻轻拍着给他顺气。
就算多隔了一件衣服，体温传的还是很快。
苏浔强压着翻腾的不适感放软了声音安慰他：“乖，不哭了，不赶你走就是了，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行，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