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江林

林选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扯出脖子上戴着的银链勾着给他看上面挂着的素圈。
江渚不自觉摸上自己食指指根的位置，它曾经是被戴在那里的。
戒指是什么时候不在自己手上的，具体日子江渚已经记不大清了，他只隐约记得是某次应酬后，放纵得深了些，醒来时，戒指就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昨晚的人，人是合作伙伴送到他房间的，那天做的时候，只有外厅的灯开着。
灯光透过门缝照进卧室也依然显得屋里一片昏暗，江渚从始至终都没看清自己身下人的模样。
不过当时他也没想着去看，说到底，你情我愿的金钱关系罢了。
其它的，并没有多少知道的必要。
诸如长相，也包括名字。
但他从来都没想过，他认为再无交集的人某一天会带着他的东西找上门来。
只是再见时，明晃晃的光照着，青年眼睑半垂，低头看着手上逐渐停下晃动的饰物未置一词。
江渚思虑停了半瞬，倒不是因为尴尬或是震惊。
疑惑更多一点，本来就是打算做家人的人，调查自然也做了全套。
某上市公司的继承人，当红演员，天赋型歌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缺钱的。
更不用说为了钱去干那种事。
江渚的衬衣袖子卷了几折，玻璃圆桌上清晰地映出他手臂上的弧线，林选顺着桌面用余光瞟过去，看着他手臂上某条显眼的青筋说：“因为想见你。”
说来说去，还是跟开始的话没什么差别。
为钱，为名，为利，想想都不太可能，但又总不能是为了他这个人。
所以江渚直接换了个问法：“目的。”
林选直起腰，在两个小孩出现在楼梯口前把东西原样塞进衣服里，然后把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食指不轻不重点了一下桌面说：“想要你。”
现在的小孩儿都什么毛病，他今天早上出门前才被家里的那两个丢人的生生迎面泼了一脸狗粮。
现下又被人这么直白地说着类似表白的话，江渚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
他从来没真的和谁在一起过，身边不时换人，也单纯是为了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他没给过任何人承诺，也就没跟谁真真切切走过真心。
之前的十几年里，江渚心里只装得下两件事，一是苏浔，另一个就是父母留下的生意，后来生意逐渐上了轨道，心里的空缺又被苏木填了进去。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
林远拉着苏木的衣角已经在往他们这边走了，林选姿势语气都没换，抬头盯着江渚报了一个地址。
声音不算高，但他确定对方能听得清，他也知道他一定会去。
江渚这人，最烦的就是跟别人牵扯不清了。
林选把林远交给助理后，自己开车去了那个地方。
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渚的地方，就和他们第一次上,床的酒店隔了半条街。
林选把那家餐厅连同楼上的住所一起买了下来，想他想得厉害了就把自己关进去圈上几天。
然后就是一切照旧，他曾亲眼看着江渚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偏激的时候，也动过把他直接关进这个房间再也不放出去的想法。
他有这个能力，但他舍不得，舍不得让他受半点儿委屈，他甚至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以那种方式送上他的床。
见色起意的从来都不只是江渚一个人。
防盗门半敞着，林选靠着沙发坐在正对着玄关壁灯的地上，他半眯着眼睛侧头看正打算敲门的江渚。
目光在空中交汇，江渚率先移开，弯腰换了门口明显给他准备的拖鞋。
他从容地走至林选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一沓照片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和苏木，地点是自家门口，时间看起来是今天出门见他的时候，从拍摄角度大致看过去，拍照的人应该就在自己的车边。
江渚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确实是和一个挂着相机的人错肩而过，但他当时也没往自己身上想。
现在回想一下，自己身边确实时不时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相机拿着或挂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他也没特意留意，才叫他们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
林选把照片放在腿边的盒子里，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想怎么样……我以为我那会儿就说清楚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很乐意再说一遍。”他微微仰头看着江渚：“我想要你，完完全全的你，只属于我的你。”
江渚绷了一下肩背处的肌肉，他不该来的。
苏浔和苏木虽然不是累赘和负担，但他也不愿意让其他人跟他一起担着。
况且他也不想让苏木再一次被迫面对一个未知的，全然陌生的家人。
“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可以不谈恋爱。”林选伸出手：“江哥，拉一下，腿麻了。”
江渚垂眼，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左手上，那里曾经被他按握着压过一晚上，有多舒服他心里清楚。
见他无动无衷，林选也没再出声，只是手一直伸着。
血液逆着指尖回流至心脏。
江渚看着眼前逐渐泛白的指尖，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然后一时不查就直接被地上的人拉进了怀里。
虽然有毯子做缓冲，但江渚那么大个人也是实实在在压在了林选身上，他说话时都带着气音：“我们直接结婚吧，江哥。”
江渚扯着露出一截的银色链子把戒指捏在手里，单手绕着解了项链的卡扣：“虽然是我错在先，但这个，不可能。”
他顺着凹凸有序的纹路把戒指取下来套回手指间说：“就这样吧，算我欠着你，什么时候你想要别的什么了，就来找我，至于结婚，就别再提了。”
林选发狠地圈着他的腰，死死压制住翻腾的戾气，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手腕，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阴沉。
他说：“那你和我做吧，现在，就在这里，像那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