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瞅着沐华挣扎着想起来，林木槿直接一脚踩着她的肋骨处，把她摁得死死的：“不想受罪就别起来，搁那儿乖乖躺着。”
丞相面色铁青：“木槿，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想不想见见劫匪？毕竟这些劫匪胆子可不小，居然敢上官道打劫呢。”林木槿不答反问，话中意味深长。
谁家宅中没点腌臜事儿。
众人心照不宣，倘若真是劫匪，绝不会傻到去官道，这场打劫十之八九是有人指使。
林木槿的目光落在了顾怀瑾身上，顾怀瑾心领神会。
不一会儿，侍卫把一位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男人带了上来。
眼前这位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男人，便是方才的劫匪之一。
“把你跟我说过的话，再讲一遍。”
林木槿笑着，单纯无害的。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就是个讨饭的，是有个人给我银子让我和兄弟们去毁了那辆马车中人的清白，我才……对，就是她！”
那人瞧见了被林木槿踩着的沐华，连忙指认，“就是她让我和兄弟们这么做的，我们开价百两银子，她还嫌贵跟我们讨价还价！”
被踩在地上的沐华有些气息不足，却还是憋红着脸反驳道：“你、胡说！”
底下也有人附和，“就是啊，林小姐说他是劫匪他就是了，万一这是林小姐特地买通的呢？”
“我我……我有证据！”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一件脏了的儒衫，手微微颤抖着递上前来：“我们交易的时候，有个弟兄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衣角，她嫌脏扔了，我本来是打算捡回去倒卖的。”
那衣裳由细绵织成，上边还点缀了一些绣花，染色及样式也是相府中丫鬟独有的。
衣裳一出，百口莫辩。
众人唏嘘。
从始至终，林木槿的笑意未曾淡下去半分。
敢在她头上动土，就要做好折兵的准备。
她抬了脚，走过去对着劫匪虚扶了一把：“谢谢。”
而没再被踩着的沐华连滚带爬的起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她毫无血色的唇瓣蠕动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不由得看向了丞相夫人。
明明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席间议论纷纷，不善的目光落在了沐华甚至丞相夫人的身上。
丞相夫人见此，将一切罪责推到沐华的身上，竟是走来，重重地给了沐华一巴掌：“我真是看错你了，居然背主做这种蠢事！”
好一个弃卒保车。吃瓜的林木槿叹道。
顺着这台阶，沐华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只是替夫人不平！相爷当初成婚时一世一双、永不纳妾的誓言人尽皆知。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个劳什子私生女，这将夫人的脸至于何地啊！夫人，奴婢是心疼您啊。”
她委屈的道，“奴婢只是想让人毁了她的清白，并没有想要她的命啊。”
“够了！”
如晨钟的声音响起，丞相面色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来人，将她拖下去发卖，相府容不得此等贱婢！”
纵然是被大户人家发卖出去的奴婢，到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去那些黑窑子，下场凄惨。
沐华这一次是真的怕哭了，她“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哭哭哀求道：“相爷，相爷！奴婢也是护主心切，就饶奴婢这一回吧！”
怎知，丞相却嫌弃地踹开了她，甩袖冷哼道：“你该求的人不是我。”
这一句话如醍醐灌顶。
求救的目光继而转向了林木槿，沐华忙狼狈的爬到林木槿的脚边。
她刚才有多么的气焰嚣张，现在就有多么的卑微可笑。
“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小姐饶了奴婢吧，被发卖的奴隶与那勾栏女子有何异，奴婢不想啊！”
死死地揪着林木槿的裤腿，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沐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试图打感情牌去唤起林木槿的同情心，与之前目中无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林木槿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哪有什么心眼？指不定她哭嚎个几声，这小姑娘就心软了呢。
“好啊，那就不要将她发卖了吧。”
嘴角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林木槿缓缓的将后面半句话脱口而出，“五马分尸，给你个痛快，如何？”
五马分尸。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刚才还心存侥幸的沐华，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若不是林木槿会医术，能带毒粉撂倒部分劫匪、能以银针解掉迷香，她只怕已经死在她们手上八百回了。
凭什么要原谅。她配吗？
林木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细看那满是笑意的眼底，竟没有半分温度。
“小、小姐……”
看着依旧面带微笑的林木槿，沐华的身子止不住的发颤。眼前这人哪里是个笑容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这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都还愣着干什么，丞相府是没有侍卫吗？把她拖下去，五马分尸啊。”
这句五马分尸似乎与谈论天气真好一样稀松平常，林木槿轻飘飘的一句话音落下，众人才堪堪回过神来。
等到沐华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被侍卫拖下去之后，席间所有人看林木槿的目光都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看来这个林木槿，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了木槿，今日是为父为你准备的及笄礼，就不要为了这些小事烦扰了。”说着，丞相站至林木槿身前，目光凝着她，又似乎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声音有些哽咽，“木槿，以后，相府便是你的家。”
在众多宾客面前，丞相将林木槿的名字记到族谱上，丞相夫人也当众承认过继林木槿为嫡女。
这些做法，无异于宣告林木槿的身份决不是人人可欺的私生女。
这些应是丞相的弥补罢，林木槿不甚在意，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待走完及笄礼流程，林木槿忙去寻顾怀瑾的踪影。
瞧见一熟悉的背影，林木槿道：“世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