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准备离开的顾怀瑾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谢谢就不用说了，本世子做好事从来不留名的。”
这普信发言让林木槿无语片刻，她拦到他身前，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方才世子在马车上的时候不是找我要谢礼吗？”
虽然这枚玉佩是那个什么公子在刚才及笄礼的时候赠给她的，但是没说不能转赠啊。
正巧她个捣鼓医毒的，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
借花献佛地赠出玉佩，林木槿状似无意的谈及，“对了，听闻淮南王府中百花园胜似桃源，不知我是否有幸得以一睹芳园呢？”
瞻仰百花园是假，借机入淮南王府、潜入府库拿药是真。
跟着师父在深山学医十七年，若不是因师父旧疾突发，急需驯鹿的鹿茸作药引，她现在绝不会在京城这大染缸，早该去游历行医了。
偏生这驯鹿鹿茸难得。
当初淮南王出征时偶猎一驯鹿，取其鹿茸。
如今这鹿茸在淮南王府的府库里边，叫她一顿好找。
“想都别想。”
这请求遭到顾怀瑾无情拒绝。
他将玉佩收入囊中，得寸进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谢礼要投其所好啊？小爷帮你解决劫匪，还将人带进丞相府，还受了伤，”
说着，他点了点自己脖子上的血痂，——赫然是她的杰作。
“你就拿一块玉佩把我打发了？”
嘴角抽了抽，林木槿忍住了给他一拳头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其实在世子救下我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世子了。”
先表白，再谈婚事，趁着谈婚事时，要求彩礼里面加上他府中最珍贵的药材。
到时候彩礼送到，她拿了药便可溜之大吉。
林木槿算盘打得叮当响，这一句话也成功让顾怀瑾沉默了：“……是你逼我救的。”
“算了，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她不耐烦。
“剑。”他道。
林木槿凝视他片刻。确实剑啊。
他又补充，“宝剑。”
语罢，顾怀瑾潇洒转身离去，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连忙喊道：“那你后日午时在醉仙楼等我！”
将军用剑也正常。
没错，顾怀瑾这货还是个少将军。
据她调查，作为淮南王独子，父亲死前的顾怀瑾是纨绔世子爷。
父亲死后，他入军营护疆土，是令敌寇闻风丧胆的少将军。
而今百越战败，他才凯旋没几个月。
雨渐息，相府内的荷花池水面亦趋于平静。
似如镜面，林木槿看着荷花池，更是在瞧池中所倒映出的陌生的颜容。
人皮面具长时间未沾水，脱皮了。
她俯身，指尖轻点池水在脱皮处。
不知怎的，林木槿突然想起前几天她早早入京，以药尘医馆馆主的身份见了顾怀瑾一面，诚心坦白急需鹿茸且愿以高价购买。
亦是遭到他的拒绝：“抱歉，鹿茸为家父所赠遗物。”
当初顾怀瑾说的话犹在耳畔，林木槿沉吟。
这不行，明面买卖也不行，那就只能……
有道之盗了。
晚膳时。
端坐首位的季丞相放下手中的餐具，抬起眼皮瞥了眼下首安静用餐的林木槿，沉声道：“木槿啊，既然认祖归宗了，你的姓氏也该改回来了。”
林木槿手中动作一顿。
在季丞相的等候中，她状似为难地蹙了蹙眉。
“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名字，贸然改回来恐怕会觉得别扭。”
她眉头蹙的更紧了，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与思念，“更何况，这是生母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虽然当初丞相在得知她的存在之后，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一意孤行要将她接入相府，但她仍然觉得改姓膈应。
师姐才是真正的相府庶女，她不过是经得同意后易容成师姐的模样，为药入京罢了。
林木槿说的情真意切，季丞相瞬间沉默了下来，须臾后才皱眉叹了口气，“罢了，不愿改就不改吧。”
闻言林木槿这才展露了笑颜，“谢谢父亲。”
“嗯。”淡淡地点了点头，季丞相继续道：“名字可以不改，但在上族谱前需得去灵隐寺上柱香。”
这是季家不成文的规矩。
昔年季家祖先曾被灵隐寺的高僧救过，为报答其救命之恩，也是被那位高僧所折服，自此之后便有了此惯例。
上香而已，只要不让她改姓，一切都好说。
林木槿一口应了下来。
用完了晚膳，林木槿和季丞相告辞，回了房间。
“三小姐回来了？奴婢奉夫人之命带您熟悉熟悉相府。”
站在廊檐下的是丞相夫人的陪嫁丫鬟沐春。
这次有了前车之鉴，沐春的态度是毕恭毕敬的。
等她离开后，林木槿这才捻起一块沐春方才端上来的糕点，放在眼前细细观摩了会儿，片刻后又无趣地扔回了桌子上。
嘁。
还以为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没想到只是区区泻药而已。
次日，阳光明媚。
一辆印着丞相府家徽的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车夫的声音将将落下。
车帘被掀开，戴着帷帽的林木槿在侍女地搀扶下从中走了出来。
今日是她来灵隐寺上香的日子。
抬头看了眼长长的阶梯，以及坐落在山顶的古朴寺庙，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林木槿拂开侍女的手，踏上了青阶。
直到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发生了什么？”林木槿皱眉。
这次跟来的侍女可不是沐华之流，不用她吩咐就机灵的凑上前打探情况，没一会儿就匆匆返回。
“是一个老人家，好像是突发了急病。”
侍女三言两语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略有些担忧的说道：“已经有人去通知寺庙的僧人了，就是不知来不来得及。”
看了眼还有一大半长长的阶梯，侍女摇头叹息了声。
林木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人命关天的情况下，再不顾不得什么，忙凑上了前去。
围坐一堆的行人闻言连忙往旁边让了让，待看到林木槿的时候，又有些不信任的七嘴八舌质疑了起来。
“这小姑娘干嘛，是在救人吗？”
“一个小姑娘？行不行啊？”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医术传男不传女。
没理会众人的质疑，林木槿快步来到捂着胸口神情痛苦的老人身旁，细致地替老人家检查了一下。
还好她过来了，不然以对方目前的状况，还真坚持不到僧人的到来。
守在老人旁边早就急得六神无主的老仆，一见她的神色，也不像旁人质疑她的年龄和性别，只死马当活马医，焦急地出声询问，“姑娘，我家老爷如何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
语落，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替痛苦不已，已经频频翻白眼的老人施起了针。
没一会儿，老人痛苦的神色就渐渐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