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惊吓,伙计花了一段时间才逐渐平复下来。
“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张秃子与哪些人来往频繁?”我和小四子几乎同时提出了这个问题,相信肯定会有一些线索。
伙计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个让我们都意想不到的名字:“王孀妇!”
这个答案让我们大吃一惊。
王孀妇是镇上众所周知的人物,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的丈夫接连不幸身亡,让她带上了“克夫”的恶名。
并且,她曾是十里八村中出了名的美人。自从王孀妇满十四岁那年起,家门口的媒婆就仿佛没完没了地络绎不绝。
终于,在她父亲的决定下,她被许配给了一位从事绸缎生意的许老板之子。
双方对这桩婚事都相当满意,不仅聘礼迅速被定下,连婚期也早早敲定。
但命运似乎与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婚前十天,许老板之子突然病逝,而他去世的日子,竟恰逢本应是他们结婚的日期。
自此,王孀妇首次披上了寡妇的黑纱。
“望门寡”这个标签从此与她形影不离,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背负起克夫的不幸名声。两年后,又一位求婚者出现,这次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屠夫朱先生。
然而,婚后不久,朱屠夫在一次争执中被刺死,王孀妇再次守寡。她随后嫁给了另一个镇上的男子,希望能够拥有一段更长久的婚姻。
但是,不到三年的时间,她又一次成了寡妇。
从此之后,王孀妇再也没有再嫁,尽管不再出嫁,但依靠前夫留下的遗产,她的生活并不拮据。
“居然还和张秃子有染,这不合情理啊,张秃子都四十多岁了。”小四子一边思考一边说,王孀妇尽管三嫁两寡,实际上还不过二十出头。他对我说:“咱们去见见这位王孀妇吧?”
去见王孀妇?我内心其实也好奇这位镇上的传奇人物,但作为两个男人前去拜访一位寡妇,似乎不太妥当。
“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提出了将王孀妇带至巡捕房的建议,这样显得更正式一些。但小四子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反驳说:“这样无缘无故,未免太不名正言顺。”想来也是,我们并没有充分的理由直接将人带走。
于是,我们决定先上门打探一下情况。王孀妇开的那家绸缎铺离巡捕房并不远。
当我们到达时,店内并不繁忙,王孀妇正坐在柜台后嗑着瓜子,见我们进店,她笑着起身迎接:“哪里来的风,把你们吹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王孀妇,她的美貌让我不由得联想到《水浒传》中的潘金莲,她就是那种典型的美人儿。
尤其是那双春意盎然的杏眼,总让人误以为她是那种既欢迎又羞涩的女人。
“王掌柜,我们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小四子正色道。
“你们要了解什么?我一个寡妇,日子过得清清白白,出不了门,进不了户,能知道些什么呢?”王孀妇边说边用她那流转的眼波不时瞟向我,似乎在试图看穿我的意图。
小四子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听说你和张秃子最近来往频繁,这是真的吗?”
一提到张秃子,王孀妇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
王孀妇轻声说:“确实有这回事,张秃子让人给我传过话……” 这一消息让我们都有些意外,显然,张秃子的胆子不小。
“那你答应他了吗?”我好奇地追问。
王孀妇摇了摇头:“我对他没兴趣,我们年纪差太多了。” 她这么说时,又特意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充满了某种含义……我不由自主地想,她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还是这只是我的错觉?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四子继续追问。
王孀妇脸色一红:“他说的那些话,我实在是羞于启齿……”
“那就说你能说的。” 小四子催促道。
经过片刻的沉默,王孀妇终于低声说:“他提到,如果发了财,就要带我去城里住,不再开药铺了。”
去省城?放弃药铺?这背后一定有他的谋算,可能是得到了一笔足以让他后半生无忧的财富。
“他还跟你说了别的吗?” 我忍不住加入了谈话。
“其他的……那些话我真的说不出口。” 王孀妇说着,又用那种似有似无的幽怨眼神望向我,让我不寒而栗,不敢与她对视。
“算了,我们先走吧。”小四子显然也感到了不适,急忙拉着我匆匆离开了王孀妇的店。
一出门,小四子就开始连声抱怨:“我受不了了,她一直盯着我看,让我心跳加速。” 显然,他也感受到了与我相同的压力。
难道王孀妇的目光其实是针对小四子的,而我只是产生了错觉?但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不可能完全是错觉。
“快走吧,我们回去喝点东西,压压惊。”我尽力将心中的不安抑制下来。
随着我们步履匆匆地离开,小四子突然发出感慨:“要是她不是寡妇就好了。”
接着,他又说道:“你说,她和小花谁更好看一些?”
小四子的行为彷彿魂不附体。这种变化让我确信,这女人绝非寻常人。
回到店里,小四子的状态仍旧没有好转,他呆坐着,手托着下巴,傻笑不止。
柳青三的一句玩笑话,“他是不是起秧子了?”
让我差点笑出声来。这句话在我们这里是个俚语,比喻那种无法自控的迷糊状态,用来形容小四子简直再合适不过。
我给柳青三递了些钱,请他买些熟食和酒回来。果不其然,随着酒精的微妙作用,小四子终于有所回神。
“你觉得她真的会克夫吗?”小四子突然脱口而出,这让我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我就明白他是在提王孀妇。
“他完全迷失了自己!”柳青三的评价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也觉得事态有些不妙。
自从我们离开那家绸缎铺以后,小四子似乎被王孀妇彻底迷住了,甚至连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地位无可替代的小花也开始拿来与王孀妇相比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