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定要救他

“黎、黎先生……”女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甲掐在他的肉里，掐出来几道血痕。

“怎么了？”黎景澈疼得龇牙咧嘴，但看着她这满头冷汗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尽力安抚。

“这、这个孩子……”女人喘息着，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子。

“孩子？”黎景澈有点没理解。

“救他……”女人咬牙，表情出乎意料透着一股子温柔感觉，那是一种母性的光辉，带着一种决绝，“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救他……”

“没事的，生个孩子，疼是会很疼，生完就没事了……”黎景澈不敢给她任何承诺。他什么都不懂，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苍白的话语来安慰她。

“一定要救他……我只有他了……”女人的手在颤抖，声音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明明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坚强着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她不能哭，不能浪费力气，她需要保留体力来生下这个孩子。

“嘀嘀……”车喇叭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就宛如仙乐一般。

黎景澈一眼看见了左煜的车子，当即将这女人横抱了起来，朝着停车的方向过去。

“放后座，我检查一下。”左煜拉开了车门之后，就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次性的医用手套拆开戴上，“开车，去南街的诊所。”

黎景澈应了一声就绕去了驾驶座，稍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到可以看见后座的角度之后就起步开车。

左煜在后座安抚女人的情绪，声音放得很温柔：“别紧张，放松一点，跟着我呼吸。”

“做得很好，对，放松，我看一下，别紧张。”

透过后视镜的倒影，黎景澈有一瞬间感觉左煜很陌生。虽然满打满算认识也才两个月，但这位医生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很淡漠。

好像除了源珏，没有什么人的生死能够引起他的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医生对除了源珏之外的人露出这么温柔得有些神性的表情。

看着看着，黎景澈就发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鬓角的一些地方还有没洗干净的泡沫干涸成了白色粉块。

冷漠医生在他心里的形象一下子雄伟了起来。

南街是靠近幽梦街的一条正经商业街，据说整条街都是羽遇的产业。黎景澈来过几次，但也没怎么逛过，所以对这种流言也不清楚真假。

左煜说的诊所在街道末端，一座小区的附近，其实算起来也可以说是社区诊所。

“对了，左医生，她说自己有病，医院不收……”黎景澈突然想起来这事，提了一嘴，“这边诊所能收吗？”

“这是我的地盘。”左煜应了一句。

黎景澈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诊所这边灯火通明，大概是早就接到了左煜的通知。两位护士扶着一张病床站在门口等着，看见车子过来，便直接把病床推了过来。

黎景澈下车帮忙把女人抱上病床之后，就被左煜催去洗手消毒，他自己则是脱了手套直接打起了电话。

一连打出去几个，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黎景澈猜他大概是在求助，但电话那边多半都拒绝了。

“左医生，问出来了，有尖锐湿疣、梅毒，淋病病史，还有感染艾滋的可能性，没有去做检查，不能确定。”一位护士突然匆匆出来，靠近左煜低声道，表情有些纠结。

左煜听着她的话，瞳孔都瑟缩了一下。

黎景澈刚在护士的指导下做完消毒出来，就恰好听见了她跟左煜说的话，一时间有点凌乱。

他上个月体检才刚刚排除被宋根感染梅毒的可能性，怎么这一下子又接触到这么多传染病？

也难怪她说没医院收她了，万一发生了交叉感染，医院负不起这个责，干脆就不接诊，杜绝感染的源头。

恰在此时，左煜的手机铃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点显示，表情露出了一点惊喜。

“小薇，你现在有时间吗？刚出手术室？你们医院能接诊孕妇吗？不知道周数，没有产检记录……嗯，在我这里。行，辛苦你走一趟。”

挂断电话之后，左煜轻轻松了一口气，吩咐护士看好孕妇，就开着车离开了。

黎景澈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留在这里听从护士的吩咐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个小诊所还算设备齐全，也不知道护士是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了一套监护设备给她用上了。有位护士一直在病床边安抚她的情绪，看得出来，在护士的安抚下，她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黎景澈试探这问了一句。

“她叫白媚，幽梦街的坐台小姐。”安抚她的护士替她回答了，抬眸看着黎景澈，那意思大概是有疑问问自己就可以了。

“是自己人？”黎景澈皱了下眉。他这两个月不说把幽梦街所有人都记住了，但只要是羽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面之缘。

而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

“大概三个月前被贺姐救下来的，一直是贺姐在照顾。”护士回答的同时，还看了看白媚，看见她微微颔首的动作，才继续道，“幽梦街那边你也知道，是容不下孕妇的，贺姐也不敢声张，所以就把她藏起来了。”

黎景澈沉吟着，也只能叹了口气。他也没权利置喙什么，也没能力改变什么。

“我需要把这件事报告上去。”他看着病床上的人，说得很认真。

白媚努力的朝他点点头。

黎景澈叹着气，拿着手机去给源珏打了个电话，稍微说明了一下遇到的事情和已经知道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源珏声音带着点慵懒：“嗯……贺露藏起来的啊……这么看来，之前她被抓，是为了这个女人咯？”

黎景澈一愣，从时间上好像说得通，而且当时贺露面对他们也像是有所保留的样子。

“先生在你身边吗？”

“他好像去接其他医生了。”

“这样啊，那你过来接我一趟吧。”

“啊？”

“快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