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宿道:“我可以告诉你,但这是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必须的。”
严莫在二十多年前被送到了宫中,跟着宫中的龚太傅读书写字,因为他天赋异禀,很得龚太傅的宠爱,视他如己出,当年知道内情的人都说,严莫是个好苗子,将来必成大器。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不到六个月,严莫就离开了太师家,不再与太师相见,旁人都以为是太师心狠手辣,但到底是什么缘故,谁也不知道。
无论是龚太傅还是严莫,都闭口不提这件事,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在得到了警告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这件事也就慢慢被人们遗忘了。
魏庆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这也就解释了当日严莫见到龚太傅时,神情为何如此古怪,师徒之情,陡然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无论他表现的如何,当年的事情都很难忘记。
然而今天严莫却亲自前来抓龚太傅,难道他的心里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翻找了一圈,一无所获,龙宿将那张纸递给了魏庆。
“既然你找到了,那就把它交给大人吧。”
魏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还是让我去吧。
魏庆见严莫独自一人在庭院中发呆,便直接迎了上去。
“大人,这是我们从密室中找到的。”
严莫看了一眼,顿时想到了自己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写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只有五六岁。
严莫的书法是从龚太傅那里学来的,当时他已经把龚太傅的书法模仿了个七七八八。
龚太傅很欣赏他的书法,那是一种自由,飘逸,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曾经的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
魏庆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时而欣喜,时而担忧。
“大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动摇了?”
魏庆这个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会拐弯抹角。
严莫表情平复下来,将纸条递给了魏庆。
“这个你拿着,和其他证据放在一块。”
魏庆讶了一眼,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意思?大人,不如留下作个记号,这案子一破,这位龚太傅只怕也要消殒。
以后你要是想他,也可以把这东西取来。”魏庆说得很认真,也很好心的叮嘱了一句。
“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大人,你不会是想要威胁我吧?是觉得我说话不客气,不让你解释?”
“你给我闭嘴!龙宿,给我堵住她的嘴,不然今晚没饭吃!”
如今魏庆最擅长的就是挑衅严莫,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在将这座太师的府邸搜索了一遍之后,严莫便领着大队人马赶回镇抚司。
或许是顾忌龚太傅的面子,严莫在离开之前,给他取了一顶大帽,将他的脑袋罩住。
短短时间内,这龚太傅仿佛一下子变得衰老了很多,两鬓之间已经有了斑驳的白发。
龚太傅瞪大了通红的眼眸,眼看着严莫毅然决然地离开,根本不想再去见他。
在这一刻,龚太傅知道,他完了,彻底的完了。
严莫将龚太傅送进地牢后,便吩咐狱卒好好关照,他虽是囚犯,但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在没有正式宣判前,严莫也不想让他受太多罪。
魏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知道,这场战斗到底要持续多久。一连三天,严莫都很少出门,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是在外面一天都没有回来。
这龚太傅在地牢中吃香的喝辣的,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魏庆已经等不及了。
“诸位,今天都没有见过大人,也不知道那龚太傅到底是会怎么处理。”
“魏老弟,龚太傅的事,大人心里清楚,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那个龚老头又逃不掉,何必这么着急呢?”
魏庆有些受不了了。
“他这把年纪了,肯定逃不掉,只怕这辈子都得在我们镇抚司待着!”
魏庆将手中剩下的一个梨吞下,随意的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龙彪瞧着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大人在书房,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见大人,问问龚太傅的事到底还要多久宣判。”
魏庆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的同意,然后走了进去。
“大人,既然龚太傅被擒,那就由你来审讯,我做个笔录,可好?”
魏庆说完,就等着严莫的首肯。
出乎意料的是,严莫并没有抬头,而是将一叠资料递了过去,魏庆心中忐忑,便将资料拿了过去。
“这件事,今天就由你来处理。”
魏庆惊喜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她就呆住了。
“我要你对龚太傅进行审讯,一定要将他所有的罪状,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个一清二楚。”
“你怎么不去查,难道你还顾念着当年的情分?”
严莫不耐烦的挥挥手,懒得多说:“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不用问那么多。”
魏庆恍然大悟,严莫这些日子肯定过得很难,将这个任务丢给其他人,说不定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好。”
魏庆拿着卷宗,穿过了走廊,惊得龙彪目瞪口呆。
魏庆让狱卒拿出一张桌子和一支纸笔,一边询问,一边记录。
“龚太傅,别来无恙,今天就让我来问话吧,还请你多多合作。”
或许是因为魏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龚太傅每次见到她,都会有些厌恶。
“为什么是你来,严莫呢?”
魏庆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大人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肯过来,只能我来了。”
“他真的这么说过?”
龚太傅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和严莫相处了二十多年,严莫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唉,有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人家可不是一个爱动感情的人,这种肉麻的事哪能说出来。”
龚太傅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心中积压已久的一块心病,豁然开朗。
“早就听闻严莫对你这个小小的仵作极为信赖,今日一见,似乎是真的。”
魏庆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严大人叫我过来审讯你,是不是想要利用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