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是付大人,穿着深青色的官服,长脸小眼,看起来很不好惹。
付大人大大咧咧地嚷嚷起来,称呼赵晏初为左少卿大人。
他听说赵晏初带了一个女人来,开口嗤笑道:“左少卿大人,你找的这无关女子,能做什么事?怕不是见了死人要哭到你怀里哦。”
赵晏初的手修长有力,突然牢牢攥住林听双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林听双只觉得脸上一红,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投射到赵晏初身上。
赵晏初的语气逐渐冰冷:“付大人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如何得知这是无关女子?”
接着,他又淡定地回眸瞥了林听双一眼,意有所指道:“若是你当不好这个第一推官的差事,我手底下有的是能人,就不劳付大人费心了。”
付大人脸色一变,气哼哼地说:“左少卿大人,我今日才刚回京,你怎么能说我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呢?”
赵晏初冷笑道:“付大人,你是京城的第一推官,这样的大案子发生在你的地盘上,你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既然左少卿大人已经找到了能人,我来干什么?”付大人瞪了林听双一眼,讽刺道。
“那么付大人请回吧。”
赵晏初也不和他客气,轻蔑地说道。
付大人瞪大了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愤然离去。
“既然你跟着我办事,没有一个身份也不合适,暂且让你顶替推官的职务吧。”赵晏初松开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林听双觉得莫名其妙,抚摸着有些发红的手腕,点了点头。
在林曼婶的尸体旁,殷子真还在进行仔细的尸检。
他有了新的发现,林曼婶死前应该紧紧抓住过什么,导致手上不仅有淤青血痕,指甲缝里也有血迹。
不是林曼婶自己的,就是凶手的。
林曼婶的双手上也是伤痕累累,她是做吃食生意的,手上不留指甲,平日里总是干干净净。
然而此刻,她斑驳的指甲缝里,却被污泥和血痕充盈。
林听双看着林曼婶的指腹,发现林曼婶手上的斑痕颜色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林曼婶大约午时到的金顶山脚下,要步行上山,再去金顶寺烧香礼佛,怎么也要一个时辰。”
殷子真已经做了好多年的仵作,年轻的时候跟着师父,出师之后自己单打独斗。
他合作过那么多推官,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唯独没有见过林听双这样的小丫头,面对尸体还能沉着思考。
殷子真借此推测,林曼婶在昨日午时至夜里落雨前死亡。
他解释道:“金顶山上除了金顶寺外没有其他村户,而落雨前宵禁还未开始,如果凶手要在雨夜行凶,也无法在宵禁前赶回城中,因此凶手不可能在雨夜行凶。”
赵晏初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补充道:“此外,林曼婶的尸僵已经出现大面积,根据你的经验,尸僵一般会在死后一刻至三个时辰左右出现,然后再过两至三个时辰扩散至全身,因此林曼婶大约是死在昨夜落日时分。”
殷子真沉思片刻,表示同意赵晏初的分析。
赵晏初又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即林曼婶在金顶寺中出事后,再被人扔落山崖。
因为山上还有寺庙,寺中僧人众多,林曼婶本就要在山上行斋。
不久,殷子真整理好了检尸格目,将其中一份交给了赵晏初:“左少卿大人。”
赵晏初翻阅了一下,点头表示满意:“稍后便去讯问李兰儿。”
林听双担忧地看了一眼李兰儿,低声对赵晏初说:“赵大人,李兰儿是个孤女,她现在心情很低落,你在讯问时务必要温和一些。”
赵晏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走到李兰儿面前,轻声说:“阮姑娘,我现在要去前堂讯问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兰儿抹了把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配合的。”
赵晏初颔首,示意李兰儿跟着他去前堂。
林听双和殷子真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前堂,赵晏初开始讯问李兰儿。
他问:“阮姑娘,你昨天在什么时候发现林曼婶失踪的?”
李兰儿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昨天傍晚时分。”
赵晏初继续追问:“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李兰儿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赵晏初看了一眼殷子真,然后又问:“那你知她昨天去了哪里吗?”
李兰儿回答:“她昨天去了金顶山上的金顶寺。”
赵晏初顿了顿,又问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你可有怀疑的人?”
李兰儿愣住了,她最最怀疑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李金城。
可是她却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最终她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尽管如此,赵晏初其实已经安排人去调查李家,对李家的情况十分了解。
林曼婶长相艳丽,但因此也有了不好的传闻。
李金城整日不着家,曼婶只能在家里做豆腐担着卖,靠着不断的辛劳养活了一家人。
虽然说李金城确实有杀林曼婶的可能,但林曼婶还不算人老珠黄,也很勤劳,家里花费都要靠她一个人。
要是杀了她,李金城以后又如何赌博买酒?
李兰儿的额头上有伤痕,林听双找人要来金疮药,一边上药一边询问。
“你为什么要撒谎呢?你说你父亲很久没有回来了,若是他一直没回家,那又是谁打的你?”
林听双一针见血,李兰儿低头看着地上,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其实,那天晚上父亲回来了,他喝了很多酒,脾气很暴躁。”
“他发现我在偷听,他正在和一位陌生男子谈话,他生气地打了我。”
林听双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那陌生男子是谁?他们在谈论什么?”
李兰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他们在谈论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情。”
赵晏初沉吟片刻,说:“阮姑娘,你可知道你母亲身上的传闻?”
李兰儿红着脸,有些羞涩地说:“那是因为有人看到我娘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他们以为我娘和那个男子有染。”
林听双眼前一亮:“那个陌生男子会不会就是李金城谈话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