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不打开热水器,而是用冷水洗了个澡。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压制内心的焦躁火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目前,我的思绪极为混乱。
在冷水的刺激下,我仔细地回想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似乎有些地方出了问题,但又说不清具体是哪里。
长时间的思考并未带来答案,我终于关上了水龙头,双手揉了揉额头上的太阳穴。算了,我决定明天离开这里后,再回家仔细思考。
步出卫生间,我发现汪海已经和衣躺在床上,她蜷缩在一角,背对着空出的大片空间。由于她身材娇小,侧身躺着,她身后留下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空地。
我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向床边。尽管汪海留给我许多空间,但我并不敢贸然躺下。一方面是要保持警惕,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另一方面,我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做出不妥的事情。
我轻轻地把被子摊开,小心地为她盖好。注意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身体也轻轻发抖,我意识到她并没有入睡,只是装睡而已。我并没有揭穿她,这样也好,至少免去了彼此的尴尬。
我关掉了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变成了墙角的那根蜡烛。我把椅子搬到了汪海的身边,将大白狗腿和帐篷灯放在床头柜上,坐在离她仅一米远的位置。今晚,我打算熬夜。凭借我多年在网吧包夜的经验,熬一整夜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床上的汪海渐渐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开始感到些许困倦,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做了些俯卧撑,以驱散睡意。”
“忽然,我耳边响起了梆子声,这种声音对大多数年轻人来说或许颇为陌生,但我却有所印象。小时候,我与爷爷生活在一起,那时村里有一个打更的老人是爷爷的朋友。记得爷爷曾带我去代替那位老人打更,因此,这梆子声对我并不陌生。
我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敲着梆子的老人,但当我目光落在街道上时,腿脚瞬间变得无力。
街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纸人,他们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缓缓“行走”。我鼓起勇气仔细数了数,大约有七八十个。他们整齐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这一幕让我不禁想到了‘百鬼夜行’这个词。
墙角的蜡烛火苗开始颤抖,光影摇曳不定,似乎随时可能熄灭。我紧握着大白狗腿,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转头看了一眼汪海,她似乎睡得很沉,眉头轻皱,好像正做着一个噩梦。望着她的脸庞,我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即使我自己丧命于此,也绝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蜡烛的火苗摇曳得越发剧烈,我的背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再次望向窗外,那些纸人已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幕,我握着刀的手不禁更加紧张地握紧。
就在此时,天空开始飘洒下大雪。这让我感到异常震惊,毕竟现在是五月份!但当一片“雪花”撞击玻璃时,我才意识到那并非雪花,而是被撕碎的纸——用于祭奠死者的黄裱纸!”
“我目睹着天空中飘落的黄裱纸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我的心情跟着变得越发沉重。外面的黄纸如同鹅毛大雪一样洋洋洒洒,场面既奇异又让人心惊胆战。
那些纸人仍旧静静地站立在街道上,一动不动,就像是被人摆放在那里的道具。如果不是我之前亲眼见到了他们的诡异行动,我几乎会怀疑是有人把它们放置在那儿。
接着,天空中的“雪花”开始发生变化。它们不再是纸片,而变成了燃烧的火星!那些黄裱纸如同指甲盖大小,在空中燃烧,缓缓降落,仿佛是一场流星火雨!
这本该是一幕壮观的景象,但我此刻并无心欣赏这种一生仅能见一次的奇景,我的内心只有深深的恐惧。
我不禁想起了一部名叫《寂静岭》的著名电影……
我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眼前这震撼而恐怖的景象让我呆若木鸡,直到街道上火光冲天时,我这才惊觉,原来刚才我居然走神了。
整个街道似乎都在燃烧,包括地面上的黄纸和纸人......但奇怪的是,很多东西并未受到火焰的侵害!街边的树木、停放的汽车都毫发无损!
只有纸人和黄裱纸在燃烧,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上的黄裱纸和纸人燃起了滔天大火,我仿佛看到无数灰暗的影子在燃烧中挣扎、扭曲!
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只有几秒,大火终于熄灭了,连一点灰尘都没留下。街道恢复了清洁,仿佛一切都是幻觉,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所有的黄裱纸和纸人都已被彻底烧尽,没有留下任何他们曾出现过的痕迹。
周围的一切,包括树木、房屋、车辆,都完好如初,就仿佛刚才那场纸雪从未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归于了寂静。
纸人消失了。
黄裱纸也不见了。
我回过头来,发现墙角的火光不再摇曳,只是平静地燃烧。这一切归于平静,宛如什么都未曾发生,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可能是那个留下“保君无虞”水字的人所为。我之前还在猜测他是如何保护我们的,显然,他并不像L和旅店老板那样用蜡烛来掩护我们的行踪,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消灭了那些追杀我们的纸人。
这真是大手笔!
这是大作为!
这是大气度!
我现在可以肯定,留下“保君无虞”水字的人并非L或旅店老板,那他又是谁呢?为何要帮助我?难道他与我爷爷有关?
我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但再无任何异变发生。由于长时间的紧张,我现在感觉浑身不适。我将刀放回床头柜上,喝了口水。我的嗓子已经干涩得难以忍受,放松下来后,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痛。
汪海仍然安睡着,她紧锁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看着她安详的面容,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印下一吻。
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真是美好。
这一夜过得如此平静。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亮了。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床上熟睡的汪海脸上。看着她安详的神态和美丽的面容,我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不再纠缠于那些诡异而恐怖的事情。”
“汪海仍在沉睡中,昨日那些离奇古怪的事件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压力。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面对这样的恐怖经历,她的精神负担实在太重。我不忍心叫醒她,只好任由她继续睡去。
由于她没有随身携带身份证,而我身上又带有不少违禁品,我们只能选择乘坐客车返回。客车一天有四趟,分别在上午、中午和下午,所以我也就任由她多睡会儿。
汪海发出了一声嘤咛,慢慢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才注意到我正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她。
“你……一夜没睡?”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慵懒而可爱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有些出神。我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微笑着。
“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汪海脸色微红,低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纸人在外面走过,但他们没发现我们。”我站起身来,也感到了些许疲倦,打了个哈欠,回答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汪海从床上爬起,穿上鞋子,询问道。
“跟我回家。”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关节,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墙角的蜡烛已在天亮时自行熄灭,我并未再碰它,相信旅店老板会处理。
我们下楼时,发现那位男子正趴在电脑前沉睡。我将房间的钥匙放在键盘上,并在下面压上了两百块钱。他用蜡烛帮助过我们,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救了我们一命。虽然L也告诉了我这个秘术,但我还是决定留下这笔钱表示感谢,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他买一包烟享受。”
“我走出室外,特意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寻找纸灰的气味,但什么也没嗅到。昨晚那些黄纸似乎并非寻常之物,甚至我开始怀疑,那可能只是我的幻觉。
在前往客运站的路上,我为汪海买了许多零食,毕竟我们面临着二十多小时的长途旅行。到达客运站后才发现,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才会发车。于是,我便带着汪海找了家小饭店吃点东西,期间一切都很平静,没有发生任何诡异事件。我不禁思考,昨夜的那场流星火雨是否真的将所有纸人彻底烧毁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竟能操纵如此惊人的流星火雨!我从未想过,人力竟能施展出这样壮观的场面,这并非拍摄电影时的特效,而是超出了我的所有认知的力量!
到了九点,我们终于坐上了客车。由于车辆超载,过道上甚至用折叠小椅子塞满了人。担心汪海的安全,我让她坐在里面,自己坐在外侧。汪海整个过程都很安静,乖巧地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引得旁人羡慕不已。
当车子启动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昨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本来我带了帐篷,打算在老宅附近住上几天,寻找灵感。但事情的发展太过突然,我只在石县住了两晚就匆忙离开,而且,还意外地带回了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