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角落的一个桌子上，独自坐着一个男人。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面容俊俏。饱满额头下的剑眉微皱，嘴唇紧抿，脸上充满了担忧与自责。

他的眼睛正盯着高桓的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约瑟的到来。

老师。

李向阳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高桓，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后者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几乎是立刻转移了视线。

尽管他的速度很快，这一切也逃不过李向阳的眼睛。

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肖其成，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是晋元大学的老师，教过崔咏宜java web和php。

虽说老师参加学生父亲丧礼算不上很特别的事，但是作为一个老师，他看着崔咏宜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他几乎已经确定了，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是他单方面喜欢崔咏宜，还是他们互相喜欢。

在之前的调查中显示，崔咏宜长相漂亮，成绩性格都很好，还是学校学生会的成员，据说追她的人不胜枚举，但是在她大学三年里，她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子中，不乏很优秀的，她竟然都看不上。

如果她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呢？有一个隐藏的男朋友，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寿宴还在继续，之后还有焚烧和掩埋的程序。

高桓在崔咏宜的身边，跟着抬棺的队伍离开。

李向阳只找了一个警察着重注意他，自己留在了院子里，走向了还未离开的肖其成。

此时约瑟还坐在他的身边和他聊着专业知识，但肖其成回答得心不在焉。

甚至连李向阳过去了，他都没有注意，还是约瑟率先发现他，并和他打招呼。

肖其成在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站起来，礼貌性地和他握了手。

李向阳先看向了约瑟：“我想与肖其成先生单独聊聊。”

约瑟立刻明了：“哦，好，我走，我走。”

约瑟走后，李向阳就带着肖其成去了案发现场，想看看他看到案发现场后的反应，但在整个过程中，肖其成的眼神中只有迷茫。

两人坐下后，李向阳就开门见山的道：“我想知道，肖先生与崔小姐既然在恋爱的话，为什么不公开，而选择隐瞒？”

肖其成闻言一下子愣住了，但等他反应过来时，只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李向阳也猜到他不会否认。

在这种特殊时期，肖其成只要不出现，就不会被李向阳查到。

但他还是来了。

因为他放心不下，或者，因为他的大男子主义，觉得这种时候还藏起来实在是太废物了。

不管是哪种心态，他大概率都不会否认与崔咏宜的关系。

不否认，就相当于承认。

李向阳看着他：“高桓之所以会帮着崔咏宜举行这场丧礼，是受了你的委托。”

沉默。

“你与高桓才是通过演讲认识的，或者，只是你认识高桓。你看过他的很多演讲，崇拜他，所以在自己不方便露面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拜托给他。

而高桓又是那种老好人的性格，即使他每场演讲的观众都很多，但你看过他那么多次演讲，他可能还是有些印象。

在他看来，你差不多也算他半个学生，对于自己学生的嘱托，他向来都不会拒绝。”

沉默。

“高桓帮你们隐藏的只有你们的关系吗？”

沉默。

“九月十日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

沉默。

李向阳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略快的频率显示着他的不耐烦：“人是你杀的吗？”

这一次，肖其成总算有了反应，他抬起来头，坚定地道：“不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你解释一下我之前的问题。九月十日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你又在哪？”

“我，那天回去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没有人能证明。但我也没有杀害崔嗣满的动机。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他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这是李向阳猜的，不过，肖其成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神明显的闪烁了一下，这告诉李向阳，他猜对了。

但肖其成反驳道：“谁会因为这个而杀人。”

确实，这个动机还不够充分，他还需要调查。

他站了起来：“不知道肖先生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需要对肖先生的唾液进行测试。”

肖其成显然没有料想到他这么快就问完了，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做那个测试，但也知道无法拒绝。

李向阳安排了警员带肖其成过去，并且交代了，之后送他回家，他则在这里等杨文昭以及高桓。

如果高桓一直隐藏的人是肖其成。

他思考着这个可能。

肖其成虽然是约瑟的老师，但也不一定会对他的行程了解得这么清楚。

但如果是团伙作案，如果有崔小姐的帮助，那就不一样了。

崔小姐与约瑟是邻居，而且同为学生会成员。

即使崔小姐回家的次数很少，也应该对这位邻居的一些日程有了解。

而且，崔小姐要拿到约瑟车库的钥匙应该也不困难。

但这同样涉及一个问题，动机。

李向阳从开始接触案件到现在，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这期间，也遇到过为了遗产弑父的人。

但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为了钱而杀人，高桓会帮他们吗？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他为什么要想这个。

既然高桓要为了一己私欲对案件有所保留，那他就不该指望自己还能相信他的话。

李向阳现在对于他的话，一个字都不愿意再相信。

天色渐暗，那些记者也渐渐散去。

李向阳联系了一下跟着高桓的警员，对方说已经火化，现在正在准备掩埋，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差不多回去了。

挂上电话后，李向阳就点了两个外卖。

杨文昭会在忙完公司的事后，赶去火化场，送走崔嗣满最后一程后再和崔小姐一起过来宣布遗嘱。

或许在那里面，他能有所发现。

等他取到两个外卖时，正见几辆车开了过来。

李向阳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高桓，后者应该也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