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崔嗣满特意邀请我去宴会的原因，我一直都没有说。”

“没关系，现在告诉我也不迟。”

“崔嗣满想要收购【闲谈】，将里面的所有书籍与杂志移到线上。就是电子书。他当时给我看了收购计划，并且想以丰厚的条件挖我过去。

其实能做这个程序的程序员很多，我当时还没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我过去。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只有我这个程序员在【闲谈】上发表过书籍和论文。他这么做，更像是单纯的恶心崔嗣源。

就像是在告诉他，他的公司没了，旗下的作者也会将他带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我等一下再说，总之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崔嗣满的提议。”

“为什么？”珠凌传媒是相当大的企业，崔嗣满又是亲自找的高桓，条件应该相当丰厚，至少会比每年的几场演讲挣钱。

高桓只是随意地回答道：“因为我不缺钱。”

叶凛只是笑了一下：“然后呢？”

“我拒绝他之后就走了。其实我是有些疑惑的，因为我虽然与崔嗣源一年只见几次面，但也清楚，他对这家出版社的感情有多深厚。

即使现在新媒体的兴起，很多出版社都没落了，他也没想着做线上。感觉他对钱这种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欲望，他只是想踏踏实实地将这个出版社开好。

不过，我当时从崔嗣满的宴会上出来后，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崔嗣源或许是看开了。直到我从医院的电视机上看到崔嗣满的死亡新闻。”

“你怀疑他？”

高桓点点头：“对，我当时也怀疑他。但我不太确定。所以我先打了电话将他约出来。

我和他约在一个景点的地下停车场。这个你应该知道。”

叶凛点点头，他当时一直跟着高桓，也看到了高桓停车后没多久，一辆白色的奔驰就停在了他的旁边，车主人很快就打开车门，进了高桓的车。

“他当时的状态很不好，脸色发白，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这点叶凛也知道，当时崔嗣源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脸上也没有任何遮掩，即使距离不近，叶凛也看出了他的憔悴。

“我当时才知道，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有时候会自残，在激动的时候，甚至会直接晕倒。

他告诉我，从小就是这样，只是他隐藏得很好，知道的人很少。”

高桓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叶凛也不急，跟着沉默。

过了一会，高桓继续道：“他告诉了我那天晚上的事。于戎走后，他确实去了。关于那份收购计划，他想再谈一谈。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公司。”

叶凛有些不明白：“那他当时为什么签那份协议？”

“因为崔嗣满买通了他的手下，用一张没有什么实意的残页夹在其他文件里给他签，并且偷盗了他的钢印盖上。”

“崔嗣源没有仔细看吗？”

“看了，但只看了个大概，因为那段时间又是刚签约了一些作者，要他签署的文件有些多。

而且之前从来没有出过这些事，毕竟他那个出版社也不是很大，也没有想到会被人惦记。”

叶凛还是有些不明白：“【闲谈】这个杂志社要说出名也不是很出名，为什么会被崔嗣满惦记上？”

“这个，崔嗣源自己都不是很明白。他只说是因为崔嗣满格外的讨厌他。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想抢走他的东西，让他过得不好。”

叶凛知道崔嗣源是崔嗣满的亲弟弟，所以就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有这种思想。

“我继续说当天晚上的事？”

叶凛点点头。

“是崔嗣源约的崔嗣满，不过时间和地点都是崔嗣满定的。也就是十一点半，客人都走了的时候。

他当时心里很乱，也没有注意到他到那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他只知道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全散了。

他直接去了书房。

崔嗣满当时见他的状态还好，还算温和。他给崔嗣源倒了一杯茶，但崔嗣源并没有喝。”

叶凛立刻发现了问题：“等一下，你刚刚不是说，李向阳调查的唾液结果显示，确实是他的吗？”

“对啊，但他说他当天晚上一心只想着收回自己的公司，什么东西都没有碰过。他当时也没那个心情。”

叶凛点点头：“然后呢？”

“崔嗣源没细说，只说了没谈好，崩了。他对崔嗣满说自己会起诉，但崔嗣满毫不畏惧。毕竟崔嗣满有很强的公关，并且崔嗣源确实签了字。

两人争吵时，崔嗣源情绪太过激动，晕了过去。模模糊糊间好像记得崔嗣满很惊慌地朝他走来。

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醒来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车里，手上还沾着血。

他甚至不确定人是不是自己杀的。因为在他意识模糊中，醒来后，有可能就会到另外一个地方。这种事，之前也有过。”

“你，就这么相信他了？”不管怎么说，以高桓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视角来看，就这么相信他，确实有些太随便了。

高桓苦笑道：“对啊。他说完后就给我道歉，说很抱歉把我卷了进来。他说他会直接去自首。不会再继续给我添麻烦的。

但我觉得他不会，我当时已经看到了他藏在袖子里的刀口。在见我之前，他可能已经在尝试割腕了。

或许是因为我突然打过去的电话，让他觉得还有必要见我一次，来给我道歉。

我丝毫不怀疑，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他的话，他在离开后，会毫不犹豫地自杀。”

叶凛闻言沉默了，他知道高桓行事随心，他到现在也不确定高桓做得对不对，只能半安慰半调笑地问道：“所以，你是怎么将一个要自杀的人劝回来的？”

“我当时还不知道崔嗣满体内有安眠药，就说一个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的人是不可能在厨房找到一把刀，并且准确地杀死一个完全拥有抵抗力的人的。

而且，将尸体运走也完全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