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焕闵好奇地插话：“你怎么会觉得章榴是在吓你呢？”

舒雅解释：“她总爱捉弄人。记得我们玩剧本杀时，她总是能在恐怖的氛围中找机会吓我们。”

韩施雅再次追问：“她平时也这样吗？”

回忆中，舒雅轻声说：“至少在我们这群朋友中，她就是那个爱吓人的勇敢者，总是充满探险精神和爱讲鬼故事。”

当舒雅达到四楼，电话铃声戛然而止。但她清楚，那声音来自更高层。她迈向六楼，发现一扇门微开。

推门而入，章榴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但是以一种无法言喻的姿态悬挂在客厅。

面对这一幕，舒雅的表情急转直下，而韩施雅敏感地察觉到，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改而询问舒雅对于章榴召唤她至此的看法，舒雅却显得愈加不安，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那个破旧的挎包，不停地摇头。

韩施雅又提出：“还有个问题，”她展示了一张拍摄的照片，“这个图案，你认得吗？”

照片上是案发现场的鬼手图案，舒雅虽然觉得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在暮色的包围下，韩施雅与曾焕闵交换着思绪，她沉吟道：“一般情况下，报警者在见到我们这些执法人员时，会显得急切，那种急切中还夹杂着一股释然。

但舒雅不同，她的恐惧似乎因我们的到来而加剧，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怀疑。”

曾焕闵认真地点头，他的声音低沉：“通常，第一位发现案发现场的人都会成为我们调查的焦点。在你们的询问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根据我的经验，面对如此情形的人，往往会思维混乱，语无伦次，”韩施雅缓缓道，

“然而，舒雅的叙述异常清晰，她回忆的每一个细节都显得格外精准。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直视我们的眼睛，总是在刻意回避。

当然，这可能与个性有关，但这些细节仍旧让人深思。”

曾焕闵目光转向手中的手机：“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章榴的手机，这意味着什么呢？”

韩施雅并没有急于作答，而是深思熟虑后说：“我们需要先确认章榴的确切死亡时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舒雅抵达那座拆迁楼时，章榴已然离世。

因为尸体被摆放成那种状态需要一定的时间，凶手在布置完现场并拿走章榴的手机后，用其手机铃声引导舒雅上楼。舒雅曾说，当她走到四楼时，尽管仍在拨打电话，但铃声已然消失。这表明凶手已经将手机调至静音，并且，凶手清楚地知道舒雅会从铃声判断出其来源于更高的楼层。我在现场调查时注意到，每一层楼的门都紧闭，舒雅见到楼下的门紧锁，结合对声源的判断，自然会往楼上走。”

曾焕闵沉声说：“这意味着，当舒雅发现章榴的尸体时，凶手可能还在现场。”

韩施雅微微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这说明凶手不仅计划周密，且心理素质非凡，但还有一个谜题未解——凶手是怎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那栋老旧的楼房没有电梯，仅有的出入口也只有那一个。当舒雅发现尸体后匆忙下楼，与拾荒者一起守在楼道口，任何人出入都难逃他们的眼睛。即便舒雅是共犯，编造谎言，拾荒者也不可能与之串通。”

曾焕闵不时查看手机，发出了一条消息：“我已经指示下属深入调查那位拾荒者，任何微小的细节都不应被忽视。”

韩施雅点头：“我明白了，您曾说，在案件调查中，许多看似不重要的小细节，都有可能是重要证据。”

桑启，带着一丝戏谑，轻声对易雪零说：“知道吗，嘉月，我的时间价值每小时五百元，即便在这经济低迷的时期，我依然不会轻易错失赚钱的机会。”

易雪零的表情随之变得沉重，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回应：“桑先生，您的言辞总是这样犀利吗？”

桑启不假思索地反击：“事实上，我总能迅速成为人群中的异类，引人侧目。我更喜欢直接面对别人的厌恶，也不愿伪装取悦于人。”

易雪零无奈地摇头：“桑先生，您是我遇到的最具挑战性的病人。不过，我也应反省，明知您的情况，还与您争执。让我们开始吧，您说，我倾听。”

桑启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易老师，抱歉，嘉月。我来这里，不是寻求一个倾听者，而是希望您能帮我解开心中的困扰。”

易雪零轻声询问：“那么，您的问题是什么？”

桑启缓缓旋转着手中的咖啡杯，低声道：“我想杀人。”

易雪零并未表现出惊慌：“想法与行动是截然不同的，许多人都曾有过杀人的念头，这是为什么会有激情杀人案的原因。”

桑启的语气更加沉重：“我曾经杀过一个女人。”

易雪零保持着她的专业冷静，问道：“那您为什么要杀她呢？”

桑启沉默片刻，然后说：“为了报复。”

易雪零继续探问：“但报复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具体是因为什么呢？”

桑启避而不答，转而提出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如果要我在杀人和自杀之间选择一个，您认为我会选择哪个？”

易雪零认真分析：“自杀。原因很简单，如果您真的有杀人的意图，您不会来这里寻求帮助。而您没有选择自杀，不是因为您珍视生命，而是还有事情未能释怀。”

桑启斜靠在椅背上，突然提出：“您对反社会人格障碍了解吗？”

易雪零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桑启接着问：“您认为我有这种障碍吗？”

易雪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桑启。两人的目光交锋中，空气似乎凝固。桑启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宛如一座没有情感的雕塑。

经过一段沉默，易雪零提议：“我们不妨来做个简单的心理测试。”

桑启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容，那种笑容让易雪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