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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源于两年前的一天夜里,翠儿奉董怡之命,前往野坊子寻找苏松麟,不想经过一片麦田时听到一阵连绵不绝的奇怪声音。
这声音自然被翠儿识得,因为,每当夜深人静时,翠儿都会独自在被窝里做一些手指与桃花洞的游戏,也会发出这种同样的奇怪声音。
翠儿不想便罢,一想,坏了,不会是哪个女鬼因为寂寞而……
当时,翠儿壮着胆娇喝一声:“谁!”
翠儿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只听麦田中忽然没了动静,她紧张而焦急的从路边摸起一颗石块,随之,毫不犹豫的顺着感觉向麦田砸去。
“啊——”
一声女孩的尖叫立刻响彻在黑漆漆的麦田中,接着,翠儿以为真的是女鬼,也未多想些什么,立刻顺着小道逃跑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翠儿终于看到野坊子的亮光,谢天谢地,不过,翠儿非但没有停止狂奔,反而更加大了迅猛的速度,因为她只觉的后面有一双诡异的脚步跟着她。
直到跑到坊子里静下心来,翠儿才回想起那声尖叫,这音色她熟悉,是杜荷花的音色。
第二天,杜荷花去苏家送新织的棉布,翠儿惊奇的发现杜荷花的额头竟起了一个大胞,虽被头发遮盖,却也经不起翠儿这个有心人的仔细端详。
关于这件骚野之事,杜荷花从未向任何人阐述过,迄今为止,翠儿也猜不到,她如今咒骂的与杜荷花私通之人竟是自家的少爷。
可笑的是,翠儿对杜荷花勾搭的这个“野男人”一直耿耿于怀。
翠儿时有闷骚想过:什么时候,自己也被那个强壮的野男人临幸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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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翠儿对杜荷花由妒生怨的时候,萧佩喜自苏家门前已向苏桐这边“款款”走来。
高翠娥已经与苏桐商榷好,虽然苏桐一直沉默寡言…,但是,高翠娥早已一厢情愿的敲定了此事。
高翠娥只见伤势不轻的萧佩喜向这边款款而来,赶紧握住苏桐不情不愿的手腕,笑迎而去。
倒是苏桐,此时,他对萧佩喜那兰花指的操行儿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只觉的此物精神有问题。
此物若非精神有问题,那为何被打成这般却不见他大发雷霆,真是奇人也。
苏桐不知,若他要问萧佩喜为何要这般,萧佩喜准是掐着兰花指对苏桐哼哼:“咱家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咱家的外甥女高兴,便是要咱家红颜薄命,咱家也在所不惜。”
看到姿态如此的萧佩喜,苏桐不得不浮想翩翩,想起前世一部电影中的人物,风声里的玉玻璃白小年,这个曾是昆曲名伶的东西对时任伪军剿匪总队军机处处长的金生火说过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操着太监嗓儿:“孬货,不信你硬得起来!”
然而,苏桐的想法并非是这位萧佩喜就像玉玻璃白小年,而是白小年与金生火的综合体,或者也可以这么理解,萧佩喜是二人的后代……
萧佩喜一副玉玻璃的操行儿,却如金生火般五大三粗,这人长的就未免太恶心了。
高翠娥笑容中挂着一丝不可掩饰的歉意,与萧佩喜距离不足三米时,高翠娥叹道:“佩喜莫要责怪,刘管家不懂事,惹起这般大的乱子。”
萧佩喜淡挑细眉,瞄了一眼面色凝重的苏桐,掐着莲花指对高翠娥甜笑:“那老鳖…”本想说那老鳖日的,可是话说一半,萧佩喜觉察到不对,立刻转言道:“老先生身子带着伤,火气大些也是在所难免。”
身子带着伤?
高翠娥奇怪的看着萧佩喜。
苏桐闻言,眼神即刻略带诧异,却不见萧佩喜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只见他媚眼一笑,将目光投向自己。
萧佩喜用莲花指指了指苏桐,询问道:“莫不是这便是传闻中的苏家二少爷,苏桐?”
苏桐开始有些佩服萧佩喜,满头疙瘩乌青,却能如此面不改色。
当下,苏桐学着萧佩喜掐起了兰花指,阴阳怪气的对萧佩喜指道:“咱家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苏桐,小生这厢有礼了。”
接亲,该当得喜事之一,可是,对于苏家而言,今天这幕算得方圆百里内的喜事异数。
苏家外院一阵热闹,收礼同时也在发钱,气氛有些不和谐,不过,在苏松麟一众浑人的一些喧嚣下,这一幕变的当真是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相比外院,四进以内的内院倒显的中规中矩。
萧佩喜不远千里来接亲,路上舟车劳顿,到苏家后自是要洗尘,不过在当头喜事下,按照习俗,洗尘不叫洗尘,要叫喜尘。
如今,萧佩喜可谓是遍体硬伤,不过,在苏家众人的簇拥下,萧佩喜很快便被送入了喜尘堂,在虎娘与豹娘的一番伺候下,萧佩喜倒也舒坦了不少。
从喜尘堂里出来时,萧佩喜脸上的一些淤青已被特有的药粉化去,只是额头上的硬胞委实难消散了些。
所谓喜尘堂,在平时其实就叫做洗澡堂。
所谓虎娘与豹娘,便是随萧佩喜而来的两名妇女,萧佩喜为别人介绍时便叫两人虎娘与豹娘,对于二人的名字,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连呼相得益彰……
喜尘过后,喜饭必不可少,饭桌上,苏桐倒还规矩,没生出什么洋相,倒是萧佩喜对苏桐一番夸赞,差点把苏桐夸吐了。
按照礼数,饭后应是点礼的时间,所谓点礼,自然是苏家点沈家的礼,毕竟萧佩喜千里迢迢而来,所带之物都是些上好的贵重东西。
其中最为贵重的当数银票。
至于含金量多少,苏家除了高翠娥,谁也不知道,反正众人看见高翠娥与萧佩喜从内堂出来时,高翠娥的眉目舒展的都不能在舒展了,连对苏桐说沈家的礼数真周全……
苏桐对萧佩喜的现有状态生出质疑:难道药量不够?
同时,他也奇怪于高翠娥的表现。
常理而言,苏家在柳絮县与周边县级地区拥有多家当铺,除去这些,其他生意往来也或不可少,委实不缺钱,也不将一些小钱放在眼中,通常听别家成婚,便是富足的门庭,百两礼金已是顶好。
在苏家,一百两文银实在是看不得任何家长的眼里,当然,苏松麟除外,作为苏家家主的高翠娥更是眼高过顶,苏桐委实想不出,究竟是多少银子能够打动奶奶这般失仪。
厅堂内,高翠娥方才上座,萧佩喜便在多人的注目下向苏桐身边款款走来。
萧佩喜无视众人,直把三角眼对着高翠娥,手掐兰花指对其言道:“苏婶娘,可否让咱家与苏桐单独坐会儿,筠儿有些闺房话要咱家对苏桐捎带。”
高翠娥并未对萧佩喜这声套近乎的婶娘称谓生出任何不适,一脸慈祥的笑意:“应该,应该,那佩喜贤侄便先与苏桐坐坐,我等先去后院备些薄礼,待佩喜贤侄回南陵时带上。”
亲事而言,回礼不可少,不过,其中含金量自是比接亲时礼物低了不少,当然,这都是两家心领神会的礼节,谁也不能说开。
随后,高翠娥携着众人由厅堂到后院行去。
时下,厅堂中就剩萧佩喜与苏桐二人。
苏桐端坐在侧椅上,奇怪的看着萧佩喜,他很纳闷,为什么萧佩喜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在喜宴上,自己明明给他下了药的。
就在苏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萧佩喜正在笑眯眯的打量苏桐,而且是从上到下。
萧佩喜手掐兰花指对苏桐道:“苏贤侄莫不是还为投毒未遂感到困惑?”
苏桐闻言,双眼下意识的圆睁:“什么毒?”
话音落下,苏桐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这玻璃怎么知道此事!
萧佩喜一脸媚笑的看了眼苏桐的屁股,手中拈着的帕子还向苏桐脸前晃了晃:“的确不是毒,早就听闻苏家二少爷是个小祸害,以前还真不信,而今却信了,亏你个小祸害能想出来,竟把春(防和谐)药投入酒水中,好在咱家有所防备。”
萧佩喜脸上浮现得意洋洋,只见苏桐神情冷静,又阴阳怪气道:“方才咱家还奇怪,这苏祸害在喜宴上竟满脸敬重的对咱家敬酒,这未免太叫人稀罕了。”
苏桐沉默片刻,并未否认投药之事,冷笑道:“远来是客,敬客人一杯薄酒也是应该的。”
萧佩喜笑意更浓:“远来是客?”说到此处,萧佩喜用兰花指点了点自己脸上的瘀伤,娇哼一声:“有这般对待客人的吗?!”
苏桐很无耻,听到萧佩喜这般质问的言语,连话都没搭,自然的站起身来转移话锋:“公公,我也懒得听您讲什么苏若筠的闺房话了,现在还请您打道回府吧,关于这门亲事,恕在下直言,本人不同意。”
公公?
听到苏桐如此直言不讳,萧佩喜饶是知道自己的短处,也不喜欢听别人叫自己公公啊。
时下,萧佩喜的粉颊顿时生出怒相,好在他自制力非比寻常,只是颤抖了几下嘴角,一双三角眼瞪着苏桐,尤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