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煜抬手捂脸。
“好家伙……”这医生瞪大了眼。
“你没事了是吧?”左煜瞪他。
“啊对,我忙着呢。”医生拍了拍左煜的肩,笑了起来,“来都来了,顺便查个血常规呗。”
左煜直接瞥开了眼。
等好不容易排完了队,到了拍片室,技师也是左煜熟人,看见他就嘿了一声。
“我看见名字就想会不会是你了,还真是,怎么了?伤哪了?严重吗?”
“只是脚崴了……”左煜已经说累了。
拍片的过程很快,等了两分钟片子也出来了,黎景澈试图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明白。
拿回去的时候,骨外科的医生办公室突然多了好些人,他们一进来就跟左煜问好,明显都是熟人,其中还有秦珂。
“摇摇,听说你脚伤了?”秦珂凑过来拿走了黎景澈手里的片子看了一眼,皱了下眉递给了骨外科的医生。
这医生把片子摆好之后,扫了一眼,也皱了下眉道:“什么时候伤的?”
“昨、昨天,兴源商场爆炸那时候……”黎景澈一下紧张了起来。
“那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医生看过来。
“怎么了?很严重吗?”
黎景澈感觉自己心跳都加速了,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要是真的很严重怎么办?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左煜不会从今以后就瘸了吧?
早知道昨天就该强行把他带来医院的,早点治会不会更好一点?会不会比较有救?他昨天脚一伤就该叫救护车了,不该去插手什么犯人,反正警察迟早会查到凶手。
可是再怎么后悔懊恼,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怎么,要怎么补救才比较好?左煜会不会因此憎恨自己?
那么一个瞬间,黎景澈的思绪精彩纷呈,而医生只是风轻云淡的开口道:“不严重,你再拖个两天,就不用来了。”
黎景澈:“……”你还我的后悔和懊恼!
“骨头没骨折也没裂,甚至没有错位,这就是肌肉扭伤了,有点组织水肿,消肿就没事了。”
“肌肉扭伤不好好固定也不行,打个石膏吧。”秦珂在一旁贱兮兮的笑起来。
“不要太过分啊。”左煜瞪了一眼过去,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秦珂不仅不怕反而更加放肆:“来都来了,做个心电图吧?”
“来都来了,查个肠胃镜吧?”
“来都来了,做个核磁共振吧?”
“来都来了,打个石膏吧。”
医生们集体起哄,左煜抬手抱头,完全不想搭理他们。
“哟,听说阿摇受伤了?”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外面徐晴的脑袋冒了进来。
左煜听见她声音,都快炸毛了:“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妇幼的吗?”
“我是跟转院病人过来的,有高血压,妊娠糖尿病,先兆子痫,综合病太多了,妇幼床位不够实在收不了,只能送过来咯。”徐晴说得十分理所当然,“怎么,就算我不是公干,过来看看同学犯法吗?”
左煜瘫在轮椅上:“不犯法,您随意。”
“不过也是出奇了,兴源怎么老爆炸。”徐晴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左煜的片子,发现没什么事之后就松了口气,“这次也伤了不少人,光昨天一天,妇幼就进了二十多个被惊吓早产的。”
“我们这一样,都忙疯了。”秦珂叹了口气,“我昨天就没走出过急救室。”
黎景澈抿了下唇,昨天他也没注意人群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受害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早上新闻也只提了一嘴爆炸案嫌犯已经认罪伏法,没有提及更多其他的内容了。
“兴源是不是三年前爆炸过那个?”有人问了一嘴。
“嗯,那次是因为电路老化。”徐晴抱着手臂,“我还记得一个孕妇,因为逃跑摔下楼梯,八个多月的孩子就那么流掉了。”
左煜忽然看向她:“那个家属闹事的?”
“咦?什么?”黎景澈突然有点好奇。
徐晴笑了一下:“等回去了问阿摇吧,他知道详情。我得走了,还忙着呢。”
“哎,我也是,回去了,不然得说我擅离职守。”
徐晴这么一带头,其他的医生也都散了。诊室只剩下了骨外科的医生,开了一张处方单子给左煜:“你要不要把脚固定一下?”
“没什么事,不用了。”左煜摇头。
“行。”医生点点头,把挂号单核销之后,开始叫下一个号,“轮椅记得还给护士站。”
“好。”黎景澈应声,推着左煜离开的时候一直蹙着眉。
“怎么了?”
“有点在意爆炸案,但是……”
“在意就自己去查啊。”
“哎?”
“羽遇的任何人,你都有权利调动。”左煜扭头朝向他,笑了一下,“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浇醒了黎景澈混沌的神智。
在左煜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居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他可以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可以去查任何自己在意的事。
“真的……可以吗?”黎景澈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自主的权利。
“为什么不行?”左煜一脸好笑的问他,“你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自己下决定很难吗?”
黎景澈沉默了。
他真的太好奇了,这个犯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炸兴源商场。
他感觉这种行为是在报复,可犯人在报复什么?报复谁?又为什么报复?没有得到解答的这些问题,犹如一根根尖刺一样插在他心里。
拔了血流成河,不拔随时心梗。
“我真的可以去查么?”他还是不敢认定,之前的事都有源珏的授权同意,他怎么行动都可以拿源珏当一个借口。
可真的失去这个借口,让他自主行动,他却怎么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明明是非常非常渴望的。
“为什么不能?”左煜还是含笑反问了一句。
“我……”黎景澈张着嘴,话语在嗓子里千回百转,最后挤出来一句没有逻辑的借口,“我要照顾源先生。”
“那是他保镖的工作。”左煜反驳他的借口。